第四百九十九章、反击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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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反击

  面对明媚的诘责,明泰肩头一晃,扑通便跪了下去,“尊主明鉴,属下虽与明旸同在凤麟殿服侍过好几年,有些兄弟情分,但绝不能容忍他对您的欺骗、背叛,更不敢违背您的命令。当年他被处死之后,是由几位长老.共同验的尸,就丢弃在聚窟州后山的叛奴岗。”

  明媚紧盯着明泰,见他虽不似撒谎,却也未尽信,“就算你讲的属实,但已过去二十余载,想必明旸的骨头早就被野狗啃得连半块都不剩,还如何能够查证。”

  “还是能查的!”事到如今,明泰已不敢再有隐瞒,“属下要向您请罪,当年属下不忍明旸曝尸荒野,便自作主张给他打了口棺材,还将您砸坏的那只玉镯也一并随葬。现下虽已相隔多年,尸骸无法辨认,但那只玉镯应该能作为凭据,而且属下至今都还记得他的埋骨之地,等回到天工阁,愿亲自领人将他的棺椁挖出供您查验。”

  明媚见明泰如此言辞凿凿,深蹙的双眉有所舒展,“你先起来吧。”

  “多谢尊主。”明泰垂手侍立,等明媚装扮成宫大夫人的模样后,小心翼翼地扶她坐回轮车,然后试探着问,“尊主怎会突然提起明旸?”

  明媚头脑中又渐渐浮现出那张至今都无法忘怀的脸,声音有些沉郁,“你先前不是纳闷本尊怎么会被阴无忌点了穴道吗?那是因为本尊看见了他的真容。”

  “真容?”明泰灵光闪动,变得惊疑不定,“莫、莫非他长得与明旸相似?”

  “岂止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话到此处,明媚的惶惑之色更甚,“并且他看本尊的眼神十分幽怨,就好像本尊负过他。”

  其实那晚阴无忌临走前还留下句话,“看来尊主还记得卑下这副容貌,既如此,改日定登门讨还昔年旧债。”

  明媚用力地抓着轮车扶手,“他自称卑下,又说有债要讨,难道不正是在暗示自己的身份吗?”

  “可、可明旸确实已经死了呀!”明泰不可思议的同时亦有些激动,“当年属下亲眼看着明旸咽气,绝没徇私,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入断魂狱受罚。”正准备赌咒发誓,又猛然醒悟,“不对,阴无忌不可能是明旸,属下与他交过手,他十指皆完好无损,而明旸被打入断魂狱后受过磨指之刑,死的时候右手小指已经没了。”

  “是有这么回事。”明媚经明泰提醒,忆起当年情形,不禁恼羞成怒,“真真岂有此理,阴无忌竟敢冒充明旸故弄玄虚!”可转念又觉蹊跷,“他与明旸究竟有何瓜葛,竟长得难以分辨,而且他那晚明明可以加害本尊,却为何没有动手?”明泰义愤填膺地攥着拳头,“他若胆敢伤害尊主分毫,属下及天工阁上下必不与他善罢甘休。”

  “照你的意思,他是因为心怀忌惮,所以才没轻举妄动?”见明泰点头,明媚未置可否,“罢了,吩咐各分舵严密查找他的行踪,等再逮到他,本尊定会当面揭穿他的把戏,让他知道耍弄本尊的下场!”

  用罢早饭后,明媚开始与明泰商议册后大典当日营救阿玖的部署,而与此同时,玹铮跟随卓府管事进了卓之杭的寝院。

  卓家男眷纷纷退避,安氏则亲自出迎,“王主是来探望我家大人的?”

  玹铮还礼后关切地问道:“卓相病势如何?”

  “经唐太医施针后已能下地走动,只是精神不济,每每提起音儿便长吁短叹。”安氏故意夸大其词,并眼巴巴地哀求玹铮,“音儿被关进慎刑司都好几天了,王主可不能不管他,需得进宫替他求情才是。”

  “大官人稍安勿躁,今早宫里传来消息,念音已被送去麟趾殿,陛下罚他抄写二十篇金刚经,以供乐郡王超度之用,等乐郡王的头七祭礼过后,本王会亲自接他回府。”

  “阿弥陀佛,这可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安氏双掌合十,

  原先的烦忧一扫而空,嘴角不由自主地朝后脑勺儿咧,等将玹铮让进卧寝,便迫不及待地跑去佛堂上香还愿。

  卓之杭望着安氏的背影颇有几分讪讪,“贱内实在是心疼犬子,让王主见笑了。”

  “大官人慈父心肠,他与念音这段父子缘分,恐怕也是前世注定的。”有卓之杭料理,玹铮并不担心卓念音的身世曝露,见卓之杭要起身,又赶忙按住她,语气中含着歉疚道:“先前情非得已,让卓相受委屈了。”

  “王主哪里话?这点小病小痛根本谈不上委屈,再说只要案情能水落石出,下官就算受再大的委屈也值得。对了,风都督昨日前来探病,讲了当夜的来龙去脉,虽说神断司与顺天府之间有暗道相连,但也得秦明配合方容易行事,她那个脾气就好像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敢问王主是如何说服她的?”

  “就四个字。”

  “哪四个字?”

  “国泰民安。”

  卓之杭见玹铮讲得郑重其事,不由得肃然起敬,挣扎起身抱腕揖手,“王主大善,以家国百姓为念,乃明君所为。”

  “可这话讲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玹铮扶住卓之杭的胳膊,眸光恳切,“要真正兑现这个承诺,不能光靠本王单打独斗,还需卓相这般的肱骨之臣以及秦明那样的能吏廉吏帮衬才成。”

  “照王主这话,应该是已经收服了那秦黑炭,她清名远播,又素有急智,有她暗中辅助,顺天府的营盘就能更加稳固。”卓之杭越想越快慰,笑容爬满了眼角,“自打慎亲王重夺权柄,赢盛崇那墙头草出尔反尔,下官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么振奋的消息了。”

  “好消息还不止这个。”玹铮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陛下已然降旨,晋焦氏为王君,为乐郡王殉葬。”

  “这招杀鸡骇猴使得妙啊!”卓之杭岂会不明白玹铮行事的用意,“王主从济南府回来以后,收敛锋芒,光风霁月,很多人都已忘记了您当初的厉王之威,此番拿焦氏作例,正好可以杀一儆百。”

  “没错,本王就是要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看清楚,但凡敢来招惹本王的,必要付出代价。陛下不是称赞焦氏对承玹玳情深似海吗?那本王便成全焦氏的情义,让他到地底下去跟承玹玳团聚。其实凭他的品貌德行,哪配做郡王正君,当真还是便宜他了。”

  卓之杭打量玹铮的神情,见狠戾、嘲讽之中亦不乏愤懑,便知她之所以要焦氏殉葬,也是为了同承珺煜赌气,于是温言劝慰,“陛下因昔年旧怨迁怒顾公子,的确有失帝王风度,但好在顾公子尚未被发落至诫奴院,还有营救机会,王主不如行瞒天过海之计,先将顾公子搭救出京,再图以后。”

  玹铮听卓之杭竟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不禁冷嗤,“看来不止本王,卓相也信不过陛下的金口玉言。”说完又掐指算了算,“顾溪那老狐狸该回京了吧?”

  “是,她声称山东之行非常顺利,奏请返京并参加册后大典,陛下业已准奏。”

  “顺利?”玹铮发出声轻笑,“狄家军的前身乃裴家军,又岂会甘愿听从她这背信弃义之徒调遣,不过是哄哄她罢了,也好让陛下放松警惕,尽快放狄都回去。”

  “听闻陛下虽授予狄将军副帅之职,也同意放她回济南府,但却要将那位德川公子留在京中为质。”

  “原本是要接进宫的,后来似乎觉得过于刻意,便下旨仍留在俪王府,让本王负责照看。”承珺煜打得一手好算盘,却不知自己的全盘筹谋已尽数落入玹铮的掌控之中。

  隔日,承玹玳头七祭礼,文武百官皆至乐王府吊唁。

  内廷司奉旨送来三尺白绫,焦氏却不肯就死,最后被掌刑内侍捆住手脚,悬在了房梁之上。

  灵堂之内,承玹珅扶着金丝楠木的棺椁正哭得肝肠寸断,不

  妨背后传来玹铮义正辞严的声音,“乐王妹你就安心去吧,迟早有一日,王姐会替你报仇雪恨的。”

  承玹珅激灵打了个冷颤,尽管心中有鬼,但回头后却显得还算镇定,“后殿的事情都处置完了?”

  玹铮知她问的是焦氏,口吻有些揶揄,“慎王姐奉旨全权主持乐王妹丧仪,可却将得罪人的事推给本王,委实不大厚道。”

  “我绝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我与乐王妹自幼亲厚,一想到她为人所害,年纪轻轻就这样去了,当真悲痛欲绝,难免有所疏漏,还望俪王妹能够体谅。”

  “体谅,当然体谅!”玹铮拍了拍她的肩膀,表面大度,实则讥讽,“听闻慎王姐在这七天之内共哭晕了六次,如今朝野上下有口皆碑,连陛下也为之感动,本王又岂敢带累了你的名声。对了,乐王妹昨夜给本王托梦,流着血泪控诉阴无忌实则是受人指使,她与你情义深厚,想必也该找你哭告了才对。”

  她心虚得紧,一时不知该怎样作答。

  玹铮不依不饶地将她再度拉到棺椁前,指着承玹玳的遗体道:“咱们到底与乐王妹是骨肉血亲,如何能见她死得不明不白,不如一同发誓,诛杀阴无忌,找到幕后黑手,也好让她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她流露出两分慌乱,“什、什么幕后黑手,分明是那阴无忌为报复你与顾渊,所以才牵连了玹玳。”

  “是吗?”玹铮盯着她凛笑,“可本王却认为,阴无忌有的是办法对付本王和小渊,之所以加害乐王妹,是另有目的。”

  “这、这只是你的无端猜测,没有实证。”众目之下,她色厉内荏地甩开玹铮,并振振有词,“做人还是应当量力而行,本王不善武功,又无兵权,即便想要将那阴无忌碎尸万段,怕也有心无力,所以还是拜托俪王妹吧。”

  说罢匆匆一揖,快步出了灵堂。

  玹铮望着她的背影,勾起抹淡淡的哂笑,而礼部尚书赢盛崇将这场交锋默默地看在眼里,再度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晌午时分,玹铮进了麟趾殿。

  殿内笑语频传,卓念音一手举着烤羊腿,一手攥着子母春卷,正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玹铮给宫韶华施礼,“父君金安!”

  话音未落,就见卓念音鼓着腮帮子、举着两只油乎乎的爪子朝自己扑来,于是嫌弃地撇嘴,“你真是不成体统!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了,再把手洗干净!”

  卓念音挨了嗔责,很不高兴,等收拾停当,不服气地抱怨,“我这才被关了几天,王主您就不喜欢我了,以前在揽月楼的时候从没这般嫌弃过我!”

  “说什么呢,丢人都丢到父君跟前了!”玹铮很是尴尬,又气恼地训斥,“本王平日是怎么告诫你的,吃要有吃相,坐要有坐相,你瞅瞅自个儿这副德行,有半点亲王侧君的规矩教养吗?”

  “行了行了,你别再骂他了。”宫韶华看不过眼,替卓念音撑腰道:“是本君让他不必遵守繁文缛节,你没来的时候,我们爷俩儿高兴着呢,偏你一来,把什么兴致都败光了。”

  “父君您不能惯着他。”

  “他是本君的女婿,又给你生了大胖儿子,本君不惯着他惯着谁?”宫韶华说完对卓念音招手,“别怕,你只管吃你的,把先前几日受的苦都补回来。”

  卓念音偷偷瞟了眼玹铮,瞅玹铮没反对,便嘿嘿一乐重新落座,夹起大半条西湖醋鱼,刚想放进碗里,瞥见玹铮递来的眼色,意识到什么,忙奉到宫韶华面前,“父君您尝尝。”

  “你不......”宫韶华本想说你不用照顾本君,哪知才讲出两个字,胃里便翻江倒海,扭头哇的一口,将刚刚勉强喝下的半碗汤全都吐在了玹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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