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_揽阙Ⅱ
好书小说网 > 揽阙Ⅱ > 四百九十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字体:      护眼 关灯

四百九十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匣床里的人原本绝望地闭着双眸,然当听到熟悉的冷笑后却猛然睁眼,开始竭力叫喊。只可惜嘴里堵了麻核,又勒了口衔,根本讲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发着低沉且断续的呜呜声。

  “怎么,都落到这步田地,还想喊人来抓我?”阴无忌的语气满是嘲弄,围着匣床转了个圈儿,再度驻足于那颗露在枷板外圆滚滚的头颅前,并故意扯动系在揪发环上的青丝,瞧眼前的脸变得痛楚扭曲,颇有些报复的快意,“这里面的滋味不好受吧?听说钉子有三寸多长,密如刺猾,利如狼牙,稍微一动,便会被扎得血流如注,不知是否言过其实?”

  说罢残忍狞笑,催掌力按动匣盖,静谧的死牢内登时传出钢钉刺破囚衣与肌肤的窸窣响动。

  匣床里的人几乎要疼晕过去,牙齿都磨出了血,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顺着眼角滚瓜似的流淌,打湿了成片的枕槽。

  阴无忌愈发觉得畅快,“阿玖啊阿玖,这便是你背叛本座、背叛隐月阁的下场!这点痛算什么,等明日你上了刑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一片片地被割下来,偏偏还无法咽气,那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唔!唔唔!......”匣床里的人越哭越惨,眼巴巴地望着阴无忌,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阴无忌负手挺胸,鄙夷之色更甚,“你这是在向本座告饶吗?现在知道怕了,可惜晚了!当初付恩宜几次三番要杀你,都是本座保全了你的狗命,可你却不知感恩,反心怀悖逆,不仅阳奉阴违,还勾结俪王,欺师灭宗,将本座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本座现在只想看你死,看你痛苦的死!”

  话到此处,似乎觉得太过激动,于是深吸了口气,恢复成往日的阴鸷、刻薄,“你此刻定是既害怕又绝望,不过你放心,本座不会叫你寂寞,很快就会送人去陪你。饶莫寒这个叛徒活该同你一样千刀万剐,本座要看着他被心爱的女子缉拿归案、明正典刑。还有那个宫隐,甭管他是不是真正的顾渊,只凭他与隐月阁作对就该死。至于枯叶,说起来还有点惋惜,但他已背叛过本座两次,若非无人可用,本座岂容他活到现在?他知晓本座太多秘密,迟早是祸害,本座已想好,等明日之后就立刻杀了他,这样即便饶莫寒要替你喊冤,也死无对证。”

  “唔!......”匣床里的人原本已萎靡不振,听完这话立马又嘶嚷起来,且眸中迸发出咄咄激愤。

  阴无忌凛凛嗤笑,“你瞪本座也没用,的确是本座杀了乐郡王再嫁祸于你,可谁又能够证明?事到如今,你也不要怪本座狠毒,要怪就怪你自己,像你这种从狼窝里捡回来的贱胚,永远只配跪在本座脚下伏首听命,永远只配活在阴暗里。想要脱离掌控,想要留在俪王身边享福,根本就是痴心妄念!你认不清自己的命,本座就帮你认清楚。你不想做本座身边的狗,就去做冤死鬼,本座要让你即便死了也只配被丢去乱葬岗给乌鸦啄、给野狗咬,即便坠入黄泉,魂魄也不得安宁!”

  许久以来憋在胸中的怨恨终于得以宣泄,阴无忌说不出的的酣畅淋漓,“阿玖,明日午时三刻,本座会去送你最后一程。”

  “不必了!”玹铮不知何时已现身于牢门之外,且死死封住那唯一去路,“本王的男人,本王自会看顾,用不着你这狗贼费心。”

  “俪王!”阴无忌眉间一跳,震惊之情溢于言表,“你、你怎会在此,你不是已经被下了刑部大狱?”

  “亲眼所见未必是真。”玹铮锦衣华裳,威风凛凛,非但没有半分被擒拿时的沮丧落魄,反昂首挺胸,勾着淡淡的讥笑,“你也配称老江湖?竟连如此简单的障眼法都看不透。”

  阴无忌伸手点指,磨牙凿齿,“你、你设局诓骗本座?”

  “是又如何?”玹铮不慌不忙地抖了抖王服袍袖,神情愈发嘲讽,“此局你原

  本十拿九稳,错就错在心有不甘。换成旁人,定等明日直接前去观刑,可你早已习惯拿捏他人生死,既处心积虑设局谋害,又岂会真舍得锦衣夜行?阿玖乃你深恶痛绝之人,你肯定想亲眼见到他临死前的绝望无助,想当着他耀武扬威,先前迟迟不敢露面,是因为忌惮本王,所以本王干脆演出戏给你瞧,好叫你自投罗网。”

  “哼,引本座入局不算能耐,能留住本座才算。”

  “你怎知本王留不住你?”

  “就凭你一己之力?”阴无忌环视四下,桀桀哂笑,“你明明可以率众前来,却独自现身,显然是不想让人听到与本座之间的对话,不想暴露纪玖的身份。”言罢瞟了眼匣床,又自以为是道:“你明知纪玖不是顾渊还收为内宠,可见对他动了真情,如何忍心让他背负欺君之罪。不过正因如此,你怕是要白费心机,承珺煜生性多疑,不亲耳听到真相,哪会相信他是蒙冤受屈。”

  “似乎有些道理。”玹铮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摸着下巴戏弄道:“要不你勉为其难帮个忙?”

  阴无忌觉得玹铮实在可笑,“你怕不是失心疯了吧?否则怎么连这等胡话也讲的出口。”

  玹铮无视阴无忌的讥刺,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派头,“你以为本王是在痴人说梦,殊不知乃自己驽钝。其实只要有人当着陛下的面坦承罪责就足够了,是不是你亲口供述又有何分别?”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玹铮指了指阴无忌身后的墙壁,“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神断司与顺天府毗邻而居,如今就在神断司的死牢之内,正有位得意忘形的阴长老于众目睽睽之下大放厥词,被圣驾看了个正着。”

  阴无忌的脑袋嗡的一声,身形晃了两晃,望着玹铮狡黠且戏谑的笑容,怒不可遏地嚷道:“你、你竟敢找人假扮本座?”

  “有何不敢?”玹铮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你做初一,就休怪本王做十五,反正蒙着面,陛下也看不清相貌,只要能听清杀害她女儿的真凶叫阴无忌不就得了。”

  “你!”阴无忌急怒攻心,几乎呕血,眼瞅前功尽弃,胸膛内怨恨无边,当下猛地向后一蹿,将袖匕亮在掌中,丧心病狂地狞笑,“承玹铮啊承玹铮,你想方设法、挖空心思,不就是为了搭救纪玖吗?可本座偏偏不如你的意!”

  话音未落,袖匕已狠扎下去。

  匣床里的人露出绝望神情,但还没来得及叫嚷,喉咙便被生生钉在了枕槽上,污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玹铮见此情形,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臂,不仅没了急迫之态,反抚掌大笑,“杀得好!正如你刚才所说,枯叶知晓太多秘密,迟早是祸害,多谢你替本王将他铲除!”

  “你、你说什么!”阴无忌又惊又怒,摸了把死尸的脸,将人皮面具刺啦扯掉,盯着枯叶死不瞑目的双眸,顿时变得歇斯底里,“承玹铮,本、本座要跟你拼命!”

  咆哮声虽大,却并不真的上前,而是抛掷袖匕的同时连退两步,从怀里掏出暗器雪流星,并迅速按下机关。

  玹铮早猜他有诈,借匣床成功避开流星镖。

  他见未能伤到玹铮,虽心有不甘,却再也不敢继续逗留,丢出烟弹,趁白雾弥漫逃出牢房。

  玹铮早就算准他会有这手,然此刻须得放他出去,否则接下来的戏不好唱,因此便未加阻拦。

  他却不知玹铮谋算,当翻出顺天府围墙之时,见身后没有动静,还暗暗庆幸,哪知很快便愣住了。

  也就两步之遥,有个蒙着眼罩,穿着夜行衣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高矮胖瘦几乎同自己无异。

  “你、你就是假扮本座的人!”

  “没错!”明泰踏破铁鞋无觅处,此刻当头对面,话不多讲,除去伪装,露出

  内里的官差服色,并高声呐喊,“快来人啊!阴狗贼在这边!别让他跑了!”说完施展擒拿手去扣阴无忌肩膀。

  阴无忌错步闪躲,并接驾相还。

  按他的性格,恨不得将明泰立毙当场,然不过几招之内,巷口便现出无数举火把、擎钢刀的追兵,喊杀声几乎震得地面发颤。

  他深知双全难敌四手,虚晃一招,掉头就跑。

  明泰哪里肯放,穷追不舍。

  而与此同时,有道俏丽的黑影飞檐走壁,迅速朝阴无忌靠拢,交错之际,抛出无数烟弹,延缓了风七七等人的脚步。

  风七七命时酒、马昕继续追捕,自己则赶去与玹铮会合,“王主您没事吧?”

  “没事,枯叶已死在阴无忌手上,你那边情形如何?”

  “一切顺利,陛下已认定阴无忌乃是真凶,明长老也已成功脱身,目前正在协助时酒、马昕进行抓捕。”

  “辛苦了。”玹铮拍着风七七的肩膀,很有几分歉疚,“白天那时候,本王有些话实难入耳,千万别往心里去。”

  风七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您别往心里去才对,当时承玹珅就在旁边,卑职觉得您还可以骂得再狠些。”话到此处又叹了口气,“阴无忌的罪名算是坐实了,可承玹珅这个幕后黑手却还......”

  “陛下还指着承玹珅主持丧仪,没确凿证据动不了她,不过本王不会轻易放过她,绝对会跟她算账。”玹铮走出顺天府,见风七七紧随其后,便提醒道:“你乃重明卫指挥史,此刻应当在陛下身旁护驾,而不是跟着本王。”

  “陛下身边多得是人手......”

  “旁人是旁人,你是你,永远别忘记自己身份。”玹铮走了两步又回眸莞尔,“放心,本王不会有事的,再者有明阁主在,阴无忌逃不掉。”

  就在神断司众人随同重明卫、顺天府差役四处搜街之时,窦泠则故意放缓脚步,慢慢脱离了队伍。

  街市上静悄悄的,明明看不到人,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窦泠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朝思暮想却又不便相见的心上人可能就藏在某个黢黑的角落,“小寒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是我。”饶莫寒踌躇着闪出身形,哪知才讲了三个字,就被疾步而来的窦泠用力拉回暗处,并砰的撞在了墙上。

  伤口疼得厉害,他不由自主地低吟。

  窦泠意识到莽撞,使劲儿捶了下脑袋,“怪我怪我,光顾着着急,却忽略了你身上的伤。”说完又赶紧掏出金疮药塞进他手里,“你快走吧,别再跟着我了,如今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要是被人发现可不得了。”

  “你、你难道不想抓我吗?”他拒绝了随明泰前往天工阁的提议,而是决定回来投案,就是不想让窦泠为难,“我、我不想因为自己带累了你的名声和前程,你抓我回神断司吧,只要是犯过的案子我都认。”

  “不!我、我下不去手,我若抓你回去,你会被凌迟的!”窦泠紧紧抱住心爱的男人,使劲儿亲了他一口,然后便狠心将他推开,“我当初进神断司的时候曾发过誓,要除恶务尽,不徇私情,这些年无数人贿赂我、收买我,我从未动摇,直到遇见了你。”

  “窦姐姐......”

  “你别插嘴,先听我说!”窦泠霸道地捂住了饶莫寒的朱唇,内心虽然为难,但终究还是感情占据上风,“我这两天时时刻刻都在跟自己较劲,我知道放你走,会违背做人的原则,但我实在不忍将你送上刑台,看着你被千刀万剐。我很清楚,与你的性命相比,前程和名声都是狗屁!所以我决定徇私一回,就这一回,我求你离开我,走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回来,这辈子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当讲完这番

  绝情之语,窦泠心如刀割,但还是毅然决然地将背影留给了饶莫寒。

  饶莫寒哭着追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窦泠,“我不走,我不走!”

  “听话,放手,快放手!”

  “我不放!你曾经说过要将我缉捕归案,判我这辈子都对你不离不弃,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你的手里!”

  “小寒!”窦泠再也憋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肩膀耸动了好半天才转过身,“小寒你就听我的劝吧......”

  “窦姐姐......”

  “小寒......”窦泠情不自禁地去摸饶莫寒的脸,可就在这时,半空中传来声低沉的冷笑,紧接着银光闪动,一支响箭裹着疾风朝饶莫寒后心扎来。

  眼瞅不及闪避,窦泠于情急之下抱着饶莫寒转了个圈,随即便觉后背剧痛,噗的喷出口鲜血,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haoshu7.com。好书小说网手机版:https://m.haoshu7.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