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二、主谋_揽阙Ⅱ
好书小说网 > 揽阙Ⅱ > 四百九十二、主谋
字体:      护眼 关灯

四百九十二、主谋

  回銮之前,承珺煜将阿玖交给秦明,“顾氏关押死牢,不得给予宽待,接下来的三日听凭俪王审问。”

  秦明躬身领旨,而窦泠则不顾神断司司丞的劝阻高声抢白,“陛下,顾公子为俪王主内宠,俪王主理应避嫌!”

  承珺煜示意窦泠稍安勿躁,“朕知你自入神断司以来屡破大案,且洁清自矢,特准你随同俪王查案,并承担监察之责,若俪王有包庇顾氏之举,只管奏报于朕,朕自会秉公处置。”

  “陛下圣明!”她得了“尚方宝剑”,腆着胸脯信誓旦旦,“承蒙陛下看得起,臣定恪尽职守,不负陛下所托。”

  承珺煜点了点头,转而吩咐孟晴,“你亲自去宗人府开释玹珅,命她率礼部官员主持玹玳丧仪。”略作沉吟后又补了一句,“替朕好好安抚,叫她别太难过。”

  孟晴满口应承,众人也都认为如此安排合情合理,唯玹铮与风七七瞳孔微缩,心底皆有了计较。

  待圣驾离去,玹铮来到阿玖身边。

  阿玖此刻已换完衣衫,戴上了死囚枷锁,眼含愧疚,跪地请罪,“都怨卑侍不好,给王主惹下天大的麻烦......”

  玹铮并未苛责,扶他站起并柔声安抚,“你也是遭人陷害,本王不怪你,事到如今咱们共渡难关。”说完又郑重其事地对秦明道:“本王将小渊交予府尹,还望府尹费心看护,倘若他有任何闪失,休怪本王拆了顺天府。”

  秦明不卑不亢地笑了笑,“顺天府从不虐待囚犯,下官亦无心争功,自会妥善羁押顾公子,绝不滥用私刑。另外,为确保顾公子的安全,下官提议未来三日的饮食皆由王府负责,王主以为如何?”

  “府尹思虑周全,本王自然不持异议。”玹铮对秦明颔首致谢,随后目送阿玖被押上囚车,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风七七观玹铮眉目沉沉,正打算安慰两句,就见窦泠阔步而来,“俪王殿下对顾公子还真是情深义重,卑职不知您使了何等手段,竟能令陛下同意您插手此案,但只要有卑职在,您就休想枉法徇私。”

  “你这叫什么话?谁许你在王主跟前如此放肆的!”不等玹铮表态,风七七已按捺不住胸中愤懑厉声斥责,“姓窦的,你少仗着陛下旨意瞎嘚瑟,本督告诉你,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大都督这是在威胁卑职吗?”窦泠昂首挺胸,义正辞严,“卑职办案一向不畏强权,只讲理据,大都督如若不信,大可以试试,卑职若屈服于您的淫.威,就不算真正的英雌!”

  “我呸!什么狗屁英雌,依本督看,你充其量就是个刚愎自用的莽妇,仗着有点小聪明便信口开河,你这种人比那些无能的庸吏更可恶、更害人!”

  “我害人?”窦泠自诩正义,那受得了此等贬低,不禁急赤白脸地反驳,“我身为捕快,与凶徒势不两立,顾渊嫌疑重大,我焉有装聋作哑之理!况且我乃陛下臣子,不是俪王府属官,犯不着为顾渊遮掩,我也不像某些朝廷大员,一味趋炎附势,明知人命关天,却还不辨是非!”

  “你、你休要含沙射影!谁趋炎附势?谁不辨是非?”风七七接二连三受她顶撞,怒火中烧,砰的揪住她衣领,手指头对准她眼珠子,“沽名钓誉的狗东西,有种就再说一遍!”

  “要我说多少遍都行!”她用力搡开风七七,撸胳膊挽袖子毫不示弱,“我行得正坐得端,上无愧于君王,下无愧于百姓,而大都督身为重明卫指挥史,原本应当执法不阿,却袒护杀人凶犯,试问可对得起朝廷俸禄,可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你少他娘的拿陛下来压本督!”风七七气势汹汹,咄咄反诘,“杀人凶犯?谁是杀人凶犯?你刚刚还说查案要讲理据,案件至今疑点重重,你竟一口咬定顾公子就是真凶,分明对他有偏见。”

  “他有

  足够的动机与犯案时间,在企图毁灭罪证时又被当场拿获,他不是凶犯,难道还会是旁人?依我看,他不止杀了乐郡王,还犯过许多命案,他根本就是如假包换的金面狐,我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金面狐久久不能归案乃窦泠之心魔,令她但凡遇到风吹草动都会格外敏感,甚至还会变得偏执。

  风七七瞅着她那激动的模样,忍不住森冷讥笑,“话可别说得太绝,当心很快就有报应。”

  “你、你什么意思?”她打量风七七的嘲讽之色,觉得话里有话,见风七七要走,忙伸手阻拦,“你站住,把话讲清楚!”

  “窦中尉!”玹铮冷眼旁观许久,此刻终于启口,并挡在了她与风七七之间,“陛下命你随同本王查案,却没叫你顶撞上官,你且退下吧,明早卯时在顺天府男监等候本王即可。”

  她不肯从命,且振振有词,“卑职既奉旨监察,便要寸步不离陪着王主,以便随时听候差遣,”

  风七七恼她捧着鸡毛当令箭,再度怒不可遏,“你这人忒不要脸,奉旨监察又不是贴身监视,你别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行吗?”

  “你才是狗皮膏药,不对,你根本就是俪王身边的狗,哈巴狗!”

  “你、你他娘的满嘴喷粪!”

  眼瞅两人又冲突起来,玹铮赶紧先将风七七拉开,随后压着火气告诫窦泠,“人要懂尊卑礼仪,窦中尉该收敛些才好。”

  窦泠梗着脖子,“卑职心直口快,且从不曲意逢迎,还请王主与风大都督不要怪罪。”

  “你是陛下钦点的监察使,谁敢怪罪?”玹铮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她,“本王只是有些好奇,你是否真的出公忘私,为了监视本王,连小寒公子的安危都能置之不顾?”

  “小寒?”她一怔,很快便横眉竖眼,“想不到王主如此卑劣,为了要挟卑职,竟然对小寒下手!”

  玹铮神情坦荡,“本王没碰你那位未婚夫郎一根手指,然他的仇家未必,你若心里真有他,就该尽快去找寻他的下落,以免他真的遭遇不测。”

  “小寒就是个跑堂伙计,他能有什么仇家?”她怀疑玹铮别有目的,“王主怕不是在危言耸听,故意将我支开......”

  玹铮揶揄冷笑,“你如果愿意用未婚夫郎的性命作为赌注,那随你便是,反正对女子而言,权势名位才最重要,男人嘛,随时都可弃如敝履,等这件案子结束,陛下对你必有封赏,届时你加官进爵,大可再找个门当户对的,至于那位小寒公子,不过是个来历不明、身份卑微的平民百姓,与你的仕途毫无助力,又何必管他死活。”

  “我、我窦泠岂是那等薄情寡义、喜新厌旧之徒!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丰乐楼,现在就去拆穿你的谎话!”她狠狠瞪了眼玹铮,气急败坏地离去。

  风七七望着她的背影不胜唏嘘,“还是王主厉害,短短几句就将这厮激走,卑职真是自叹弗如。”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就别拍本王马屁了。你哪里是不如本王,分明是想借机替本王出气。本王碍着身份的确不便与那窦泠计较,你却把本王想骂的话都骂了出来,令本王好生痛快。”玹铮说完又拍了拍风七七的肩膀,“今晚难为你了,夹在本王与陛下之间的滋味可想而知,听说刚刚陛下还将你好一顿训斥。”

  “小事情,丧女之痛嘛,还不兴陛下发泄发泄。”风七七其实被骂得狗血淋头,可却满不在乎的模样,随玹铮进门房避风取暖。

  炭盆里的火星噼里啪啦四处乱窜,映着两人被夜风吹红的脸。

  风七七接过玹铮递来的热茶,边喝边问,“王主认为饶莫寒是真凶吗?”

  玹铮摇了摇头,“饶莫寒看似冷漠,实则重情重义,他就算想杀承玹玳,也不会在王府内动手,别忘了今晚可是本王与隐

  隐的洞房之夜,他是不会给隐隐惹麻烦的。”“可是杨公子搜到了他更换的衣裳,说明他确实有所动作......”

  “据本王推测,他应该是想假扮侍从接近承玹玳,探探承玹玳的实底,不料却出了变故。”

  风七七转着茶杯沉吟,“无论他是去探承玹玳的底,还是行凶杀人,都不该留下明显的破绽,除非身不由己,况且他若真如您所说那般重情重义,启运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绝不会无动于衷,更不会眼睁睁看着纪玖蒙冤受屈。”

  玹铮叹了口气,“所以他极有可能已凶多吉少。”

  “他不会已经被阴无忌杀了吧?那样的话可真就死无对证了。”

  玹铮被风七七这话惊得心头一跳,然很快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咱们先别自乱阵脚,看看进展再说。你放心,倘若饶莫寒失踪,窦泠比谁都着急。”

  “她那是活该!”风七七余怒未消,忍不住奚落道:“枉她号称神捕,竟连未婚夫郎究竟是谁都不晓得,话又说回来,您刚才为何不告诉她饶莫寒就是金面狐?也好铩铩她那嚣张气焰。”

  “你觉得她会信吗?”玹铮虽也恼恨窦泠,但评价尚算中肯,“她并非奸恶之徒,只是过于心高气傲、自以为是,所以才会被人利用。”话到此处又深感内疚,“其实饶莫寒在楞伽庵之时救过本王,若非迫不得已,本王实在不想揭穿他的身份。”

  “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您无需自责。况且饶莫寒是杀手,窦泠是捕快,本就难以婚配,即便因此反目,也并非您的过错。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查找饶莫寒的下落,或许能顺藤摸瓜逮到阴无忌。”

  玹铮并不乐观,“阴无忌善于易容,行踪不定,数月间尚不能缉捕归案,更何况短短三日。”言罢眉头紧锁,沉默许久才又道:“从承玹玳遇害到阿玖被陷害,本王一直认为是阴无忌在报复,可眼下却觉得不尽然。”

  “您是不是怀疑慎亲王?”

  “你也这样想?”

  “对,当初是因为承逸潇的死,向氏才能从冷宫脱困,承玹玳才刚遇害,慎亲王便从宗人府开释,还重掌大权,这两桩看似无关,实则却如出一辙。”

  玹铮对风七七的判断十分认同,“纵观朝野,能主持皇女丧仪的只有本王和安郡王两人,本王牵扯案情多有不便,而安郡王与承玹玳众目睽睽发生争执,也不适合,因此陛下唯有将承玹珅放出来主持大局,才能安抚乐王府上下,并同时稳定朝臣之心。你还记得陛下的话吗?她让孟总管好好安抚承玹珅,让其莫要悲伤过度,由此可见,在她心目当中,承玹珅对承玹玳的感情十分深厚,是负责丧仪祭奠的最佳人选。”

  风七七连连点头,“王主看得透彻,想来慎亲王也正是基于这点,所以才不惜杀害与自己手足情深的妹妹。”

  “手足情深?”玹铮冷嗤,“皇家哪有真姐妹?不过承玹珅素来道貌岸然,你等着吧,她很快就要上演出好戏给天下人瞧了。”

  果不出玹铮所料,当从孟晴口中得知承玹玳死讯的那刻,承玹珅立马就吐了血,将孟晴的前襟儿染红了大片。

  孟晴一边派人将承玹珅送回慎王府,一边回宫报信。

  承珺煜瞅见孟晴胸前那触目惊的血迹,四更时分再度出宫,亲至长春仙馆探望,并拉着承玹珅垂泪不已,“你三皇妹儿时相当调皮,每次犯错都是你这个皇姐替她求情,如今她被歹人所害,身后事还要仰仗于你,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母、母皇放心,儿臣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也定要将三皇妹的丧仪办得妥妥当当,绝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承玹珅说着挣扎下榻,颤颤巍巍俯身叩首,“儿臣听闻顾家表弟乃杀人嫌犯,这其中是否有所误会,还请母皇明察,不要冤枉了顾家表弟

  ,更不要伤了俪王妹的心。”

  “此事朕自有主张,你只需尽快养好身体,别的事不要多想。”承珺煜不愿多谈案情,又安慰了承玹珅几句,便起驾回宫。

  待承珺煜走后,长春仙馆重新恢复了寂静,而片刻之后暗门一开,阴无忌自密道走出,行至拔步床前探问,“王主的身子恢复了吗?”

  承玹珅掀开锦被,麻利地坐了起来,举手投足间哪还有半分病弱之态,“长老的药果然神奇,本王不仅已无大碍,还感觉特别精神。”边说边起身揖手,“本王仰仗长老才得以脱困,还请受本王一拜。”

  “诶,在下可不敢居功。”阴无忌笑吟吟地还礼,“今日之局能够成功,实乃王主有壮士断腕之魄,也怪乐郡王自己,谁叫她总说对俪王恨之入骨,可办起事来却推三阻四、犹豫不决,因此也不得不用今夜这个法子,让她为您尽尽姐妹之谊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haoshu7.com。好书小说网手机版:https://m.haoshu7.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