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九、簪烙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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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九、簪烙

  拜完天地,钟离挚与夜隐被分别送入洞房,而玹铮则在去昭阳院之前,先将卓之杭与风七七请进了承庆殿后殿。

  卓之杭将拟好的奏本呈给玹铮,“此乃弹劾乐郡王的折子,下官准备让御史台与督察院联名参奏,明早便送到御前。”

  玹铮仔细读完,对卓之杭颔首致意,“多谢婆母费心。”

  卓之杭因这声婆母大感欣慰,面上反显出几分不好意思,“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给王主一个能在陛下面前告状的机会,但毕竟没出人命,估摸陛下也只是训斥几句,最多打顿板子、禁足些时日便算完事,还不至于真将乐郡王送去给慎亲王作伴。”

  玹铮对承珺煜亦知之甚深,原本也没指望能将承玹玳如何,与卓之杭四目相对,皆不约而同地哂笑。

  风七七见玹铮很快又长眉紧锁,于是温言劝慰,“王主别生气了,今儿双喜临门,可千万别被乐郡王那厮搅扰心情。”

  玹铮吁了口气,“本王并非生气,而是感觉蹊跷,所以不安。”

  风七七一愣,“哪里蹊跷?”

  玹铮尚未作答,卓之杭已接口道:“乐郡王看似好勇斗狠,实则欺软怕硬,以往见王主如耗子遇猫,今日却不光放刁撒泼,还公然行凶,着实有些反常。”

  风七七摸着下巴琢磨,“许是她乍闻小卢氏噩耗受了刺激,又喝了酒,以致情绪失控。”

  玹铮未置可否,沉默片刻复又抬起锐利的双眸看向风七七,“你是否发觉承玹玳袭击绛心时的身形、步法比她袭击小渊时迅猛了许多?”

  风七七被问蒙了,冥思苦想许久方讪讪道:“王主您确定没眼花?”

  玹铮见风七七的反应与孤鸾、阿玖一样,愈发有些拿不准,“或许真的是本王看错了。”说罢抖了抖大红云锦鸾服的衣袖,在殿内踱了几步,“希望是本王多虑,但本王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下官亦有同感。”卓之杭将花开富贵的杯盏放在紫檀小几上,眉目沉吟,“乐郡王口口声声指责王主与宫侧君逼死小卢氏,必是听信了他人谗言。而小卢氏确系自尽,稍加查证便能真相大白,那人砌词构陷,难道只单单是为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借乐郡王之手令王主难堪?”

  风七七听完这话,眼睛立马瞪得浑圆,“乐郡王也就罢了,我看谁还敢搅闹喜宴,真当重明卫是吃素的!”

  玹铮拍了拍风七七的肩膀,“冲你这话,本王可把喜宴交给你了,千万不能再出任何岔子。另外派人把承玹玳看管起来,等太医诊治完毕,立即送她出府。”

  “是。”风七七与卓之杭皆起身领命,然后施礼告退。

  玹铮揉了揉发紧的额角,回想起刚才喜殿内那心有余悸的一幕,吩咐信陵道:“绛心受惊不小,让府医给他开几剂安神汤。”

  话音刚落,就见风七七重新出现在殿门边,嬉皮笑脸地瞅着自己,“王主......”

  玹铮命信陵回避,将风七七招至近前,“怎么,还有事儿?”

  “天大的事儿!”风七七献宝似的奉上个小瓷瓶,“您今晚两处洞房,必定十分辛苦,卑职特意给您备了上等春方,保管您前后半夜都龙精虎猛,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位新郎官儿。”

  说完不等玹铮推拒,又掏出两本精致画册,“此乃当下最流行的本子,花样儿应有尽有,也是给您助兴用的,而且为了方便,卑职还备了双份,也省得两位新人打架。”

  “这、这不好吧。”玹铮摩挲着画册封皮,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都是名门闺秀,岂能看这等腌臜之物?”

  “怎么就腌臜了?洞房花烛、新婚燕尔,两位新侧君初为人夫,若不多看多学,哪能好好服侍王主您啊!”风七七说完又对玹铮挤眉弄眼儿,“卑职预祝您

  今晚马到功成、威风八面。”“借你吉言,滚吧。”

  “得嘞!”风七七正儿八经地给玹铮作了个揖,脚步轻快地出了后殿。

  少倾,信陵臊着脸往明心斋而去。

  明心斋张灯结彩,富丽堂皇。

  阿玖才送走承桓真、承瑾璎等人,便一眼瞧见信陵,于是莞尔相迎,“掌事大驾光临,当真蓬荜生辉。”

  “顾公子真会拿奴才打趣儿,奴才万万当不起。”信陵先给阿玖请安,再进喜房给夜隐磕头,领完红封后将裹着汗巾的春册摆在榻上,硬着头皮禀奏,“这是王主送给君上的洞房之礼,王主要先去昭阳院,请君上耐心等候。”

  “不知铮姐姐送了我什么好东西?”待信陵告退,夜隐迫不及待地打开春册,然只瞧了一眼,便啪的合上了。

  恰逢阿玖回转,好笑地问,“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夜隐心怦怦乱跳,脖颈、耳根乃至发丝仿佛都烧着了,双颊更是如同霞染,原本还嫌盖头碍事,此刻却万幸有此遮挡,发觉阿玖奔床榻而来,嗖的将春册藏于身后,心虚地说道:“师、师兄刚刚不是说小寒也来观礼了吗?你能否想办法带他来见我?”

  阿玖见夜隐遮遮掩掩,猜玹铮定是送了私密之物,于是善解人意地笑道:“君上有命,卑侍莫敢不遵。”

  待走至院中,心底又不免失落。

  小渊啊小渊,你可知我有多么羡慕于你,若王主能真心待我一日,不,哪怕半日,我便是纵死九泉也心甘了。

  就在阿玖暗自惆怅之际,昭阳院喜房内,钟离挚正倚着玹铮珠泪翻涌。

  玹铮边替钟离挚擦拭边嗔怪,“当着阿韵你怎么不哭,这会子他走了,你反倒没完没了。”

  “我、我就是不想让他瞧见,他这些日子已经够苦了,难不成我还要给他添堵?再者,你身为妻主,安抚人家是天经地义的。”

  玹铮打量钟离挚理直气壮的模样,唇角弯成了月牙儿,“要这么论,你身为夫侍,理应讨妻主欢心,哭哭啼啼岂不有违夫德夫训?”

  他挑眉捶了玹铮一拳,“才拜完堂你就嫌弃我!”

  “岂敢岂敢!”玹铮抓他的手按揉胸口,“你可是本王好不容易娶进门的,本王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你。”

  “得了吧。”他麟眸中黠光闪烁,“你娶我还不是别有所图。”

  玹铮坦然承认,“没错,本王的确有所图谋,而且也已经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你祖母她老人家,所以本王反倒要问你一句,你究竟打算从本王身上图些什么?”“我图什么你不清楚?”他与玹铮四目相对,渐渐敛住笑容,“俪王殿下,你亏本了。”

  “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他甩开玹铮,起身行至喜案前斟了杯酒,仰头喝干,任凭那辛辣之味划过喉咙,“你救了我父亲,还保全了阿韵,我十分感激,但我却连最起码的夫侍之责都尽不到,实在没用......”

  “小挚!”玹铮紧走几步,从背后抱住他,“我不许你妄自菲薄,妻夫之道从来不是用闺房之乐衡量的,无论将来能否圆房,你我之间的情意都不会减轻半分。”

  他心中感动,却犹自嘴硬,“祖父说过,女人的话不能信.....”

  玹铮越发贴紧了他,“我可是与你共过生死的女人,我的话也不能信?再者我发过誓,倘若骗你,就被你用‘鬼见愁’锁一辈子。”说完扳过他肩膀,揽住他略带僵硬的腰身,慢慢靠近他朱唇。

  他内心五味杂陈,抖着睫羽躲闪推拒,“别、别这样。”

  “真是矫情,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玹铮凛起凤眸,故作愠怒,随即将他打横抱起,几步便放于喜榻之

  上。

  他挣扎不过,被压得动弹不得。

  玹铮拨开他赤金龙冠的流苏,解开他绣金吉服的领口,眸光里满是促狭,“从现在起,你便是本大王的压寨官人,要乖乖听话。”

  “无赖!有本事真舍了爵位当山贼去!”

  “你以为本王不敢?其实当亲王真不如当山贼自在。”玹铮扼住他两只皓腕,打量他娇嗔之态,又戏谑笑道:“本王明白了,你不喜欢当压寨官人,不碍的,咱们可以改成捕快与蟊贼,反正你束手就擒就对了。”

  “你、你才是蟊贼!”他不忿地啐了玹铮一口,“就知道巧立名目欺负我,当初在漠北的时候,你就利用梅郎哥哥占我便宜......”

  “那还不是因为本王稀罕你?对了,本王记得先前的‘吻刑’还差几十下呢,捡日不如撞日,今儿干脆一并了结。”玹铮好整以暇地说完,便低头撞他齿贝。

  依旧是不容反抗的霸道,依旧令他意乱情迷。

  他不知不觉再度沦陷,直到被玹铮放开,仍有几分恋恋不舍。

  玹铮得逞地大笑,又见他双颊隐着陀红,秋水佯怒伴羞,勃勃英气之中自有股别致妖娆,越发爱不释手。

  “小挚你真美。”

  “等等!”不待玹铮梅开二度,他已抢先从鬓发间拔下根铁簪。

  玹铮吓了一跳,“咱们这是恩爱,用不着拿此物防身吧?”

  “你想哪儿去了!”他将铁簪塞进玹铮手里,麟眸中深情缱绻,还夹杂着小郎的羞赧,“按、按武成王府的规矩,打今儿起我就是你的男人,胸口要烙上你的名字,这是临来前我特意命人制作的簪烙,你使起来会顺手些。”

  玹铮细细打量簪头那个铮字,甚是得意,随后又不禁揶揄,“你们武成王府的规矩当真有趣,就好像大户人家买驴,给驴打上记号......”

  “你胡吣什么!”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抬腿便是一脚,将玹铮踹下喜榻。

  信陵与纯钧正在廊下有说有笑,听到响动一个唤王主,一个喊公子,都争先恐后地扒隔扇往里瞧。

  玹铮从地上爬起,叉腰厉喝,“谁都不许进来!”

  钟离挚瞅玹铮急赤白脸,下意识缩了手脚,“你、你要干吗?”

  “干吗?敢对妻主不敬,本妻主要好好收拾你!”玹铮说完一个饿虎扑食,房内随即传出钟离挚的惊叫声。

  侍从们纷纷放下活计侧耳倾听。

  很快,钟离挚的喘息、吟哦越来越重,令众人面红耳赤,而最后那声惨叫,则连看守院门的小幺都惊动了。

  待纯钧奉了伤药进来,玹铮边给钟离挚涂抹边问,“方才外头是何反应?”

  纯钧满面欢喜,“大家伙儿都以为是王主在和公子行房,等着讨赏呢。”

  玹铮满意颔首,“很好,传本王的话,按双倍赏。”

  钟离挚忍痛对玹铮道谢,“还是你思虑周全,如此一来也算堵了悠悠众口。”

  玹铮擦拭着钟离挚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渍,目光中满是疼惜,“你都烙上本王的名字了,本王岂能不替你担待?你放心,他日若有人敢嚼你半句舌头,甭管是谁,一律赶出府去。”

  钟离挚笑意欣慰,“看来我没嫁错人。”待靠于绿呢堆金引枕之上,又将玹铮往外推,“我这点小伤并无大碍,你别守着了,赶紧去明心斋吧。”

  “不急,等你的伤痛缓解些,本王再走不迟。”玹铮说罢将钟离挚的柔荑紧紧握进掌心。

  两人四目相对,再度燃起脉脉温情。

  一个时辰后,正当夜隐在喜房内满心期待玹铮之时,就听房门咣当作响,紧接着于归慌里慌张地扑跪在拔步床前,“公子,出大事了!”

  “你别急,慢慢讲

  。”夜隐拉起于归,心中虽然酸楚,却佯装大度,“是不是铮姐姐准备歇在昭阳院不过来了?武成王孙到底不同旁人,我、我不怪她...”

  “不、不关王主的事,是顾公子!”

  “师兄?”夜隐十分纳闷,“我不是让他去找小寒吗?他倒现在都没把小寒带来见我,莫非有什么麻烦?”

  “他、他被扣在外院了。”

  “什么!”夜隐惊诧之下,一把掀了盖头,“讲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于归哭丧着脸,“奴、奴才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总之乐郡王被勒死了,神断司的窦捕快硬说顾公子是凶嫌,还闹着要抓他,如今不止惊动了来喝喜酒的文武百官,只怕已经惊动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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