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入罪 慕席祯VS承玹璧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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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入罪 慕席祯VS承玹璧

  自中秋之后,承玹璧便极少进宫,而时局对宸王府也越发不利。

  除夕宫宴,向荣泽与承玹璧皆未露面。

  慕席祯向慕宛英询问缘由,见慕宛英含糊其辞,便瞒着父亲派贴身侍从前去打探消息。

  哪知侍从不仅连宸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还被负责包围、把守的重明卫擒住并送回慕府。

  慕席祯为此遭到了父亲的严厉训斥,并被罚跪祠堂,多亏慕赢传他进宫,否则肯定要被禁足。

  因是过年,宣室殿难得布置一新,可慕赢的眉间却不见丝毫喜气,反锁着淡淡的忧愁。

  掌灯后,高云走到妆台前压低声音,“主子但放宽心,宫氏父女已得到安庆大长郡君的救助,性命无碍。”

  “阿弥陀佛。”慕赢长出了口气,“你亲自把武成王进献的百年山参给宫氏父女送去,但千万别让太女知晓。”

  高云点头称是,随后又追问,“主子可有话要对安庆大长郡君说吗?”

  慕赢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必了,他见到你便全都明白了,无需本后多言。”

  高云领命告退,而此刻帷帐后却发出了窸窣的声响。

  慕赢淡淡瞟了一眼,轻声说道:“小桢你出来吧。”

  “皇、皇叔祖......”慕席祯先将乳饼放在桌上,然后忙不迭分辩,“我、我是来给您送甜品的,并非故意偷听。”见慕赢盯着自己,又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定会守口如瓶,绝不将听到的话告诉旁人,包括我爹和我姐姐!”

  “你过来。”慕赢漾起温厚的笑意,将他唤到身前,“听说你为了宫氏父女与玹鏡闹了好几次不愉快,是不是真的?”

  “是。”他背着手垂下头,很有些不忿地嘀咕,“还皇太孙女呢,就知道告状,让人看不起。”

  “你放心,皇叔祖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慕赢欣慰地拍他肩膀,“你不因玹鏡的身份谄媚盲从,并敢于当面指出她的过失,这份正直与善良实在难得,皇叔祖该替她谢谢你。另外,你告诉皇叔祖,替宫氏父女出头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没、没怎么想,我就是觉得他们挺可怜的,而且承玹铮毕竟也是皇室血脉。”

  “还有呢?”

  “没、没了。”

  “真没了?”见他盯着鞋尖支支吾吾,慕赢索性挑明,“是不是因为承玹铮是玹璧的姐姐,所以你才......?”

  “皇叔祖!”

  见他急于抢白,慕赢更加笃定,“不用否认,皇叔祖也年轻过,就你那点儿心思岂能瞒得过我?”

  他愈发臊得脸红,尽显小儿郎羞赧之态,“论起来,承玹铮也算我的表姐,我也不全是为了宸王世女。”

  慕赢打量他半晌,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小桢,倘若你太女姑姑与宸王能够相互扶持,而不是斗得你死我活,你与玹璧原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可如今这般局势已不是任何人能改变的,你明白吗?”

  “我、我明白。”他知道父亲因为自己的缘故大闹宸王府,还打了向荣泽,深感愧疚的同时亦很替承玹璧担忧,于是跪地央告,“皇叔祖,无论宸王犯了何等大罪,宸王世女都是无辜的,请您想法子保全于她。”

  慕赢见他眼巴巴瞅着自己,不忍拒绝,将他拉起并勾住他小指,“皇叔祖答应你,毕竟玹璧也算是我的孙女,我也狠不下心。”

  尽管有了慕赢的承诺,但接下来的几日,他仍旧提心吊胆。

  转眼到了正月初十,慕府差人进宣室殿报信,他本以为是关于宸王府被抄的消息,不料却等来了慕宛英的死讯。

  原来就在昨夜,向荣泽与承玹璧已被救出凤都,而今早五更不到,承珺煜与顾溪便打着靖难旗号,率领数万大军将凤都围了个水泄

  不通。

  慕宛英一时意气,立于城墙之上痛骂顾溪不忠不义,四恶俱全,却不幸中箭坠城,尸身不但被顾溪掳去,还被钉在了城门之上。

  黑甲军骁勇善战,首日攻城,便令守军伤亡惨重。凤都城内,文武百官及黎民百姓皆人心惶惶。当时虽有大军在外,但远水不解近渴,羽林卫和京畿兵马司很快倒戈,黑甲军势如破竹,直逼宫禁。

  宣室殿内,慕家大官人邵氏搂着慕席祯跪在慕赢面前义愤填膺地咒骂道:“顾溪和蔡琳忘恩负义,猪狗不如,臣侍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们!”

  慕赢凝着沉重的目光望着邵氏,“自古成王败寇,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既已经输了,便得承担失败的后果。如今太女的性命都难以保全,更何况慕家上下,再者向氏心胸狭窄,你曾多番欺辱于他,他必会挟私报复,所以本后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死得体面些。”

  “君后......”邵氏深知大势已去,瞅着案几上的鸩酒泪如泉涌,“臣侍不怕死,宫破之时,臣侍会带小桢一起走。”

  慕赢微阖浊眸,紧咬牙关,“别怪本后心狠,小桢他得活着。宸王掌权,慕氏女嗣必尽遭屠戮,小桢身为嫡长孙,要担负起他应尽的责任。”

  “不!”邵氏连连摇头,语气凄楚且不甘,“我的儿子本该是这景齊最尊贵的世家公子,本该锦衣玉食使奴唤婢,本该风风光光地出嫁,如何能沦落去教坊司那等腌臜不堪之地卖笑苟活!”

  “但凡有一丝办法,你以为本后愿意眼睁睁看着小桢受人摧残吗?”慕赢说着朝慕席祯伸出双手,“来,到皇叔祖这儿来。”

  “是。”慕席祯抹了把泪,膝行至慕赢面前,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慕赢捧起他脸颊,既心疼又愧疚,“小桢,皇叔祖对不起你。从今往后你会吃很多苦,遭很多罪,但你要记住,你是慕氏嫡长孙,旁人都可以退缩屈服,但你不能,皇叔祖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会护你一日,你可愿为了你死去的姐姐,为了慕氏余族,与我共同进退吗?”

  “我......”他听到邵氏的悲泣,泪眼婆娑地回望邵氏,然后转过头,在慕赢殷切的注视下挺起稚嫩的身躯,“慕氏嫡长孙慕席祯但凭皇叔祖吩咐!”

  “好、好孩子!”慕赢哽咽着跪了下去,将他紧紧拥在怀里,“小桢,不止皇叔祖感激你,慕家的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也定会感激你的!”

  宫破之时,邵氏饮鸩自尽。

  慕席祯哭得死去活来,然不等邵氏尸身凉透,就已被冲进宣室殿的黑甲军抓进了诏狱。

  诏狱内哀嚎遍野,到处都是十大世家之人,慕席祯见到昔日好友,杜家嫡孙杜如湄也在其中。

  不久后,承珺煜替承祈颂下旨,以谋逆罪判处十大世家女嗣斩首,男嗣为奴为倌。

  又过了两日,向荣泽驾临诫奴院,见到昔日那些对自己冷嘲热讽、鄙夷不屑的命夫们皆蓬头垢面、落魄不堪地伏跪于地,心中无比的畅快。

  “十大世家谋反作乱,本当诛灭九族,陛下宽厚仁慈,饶尔等性命,尔等不仅要感念陛下的恩德,更要从此恪守为奴的本分,但凡有不守规矩、不服管束的,这几人便是下场!”

  向荣泽说完瞟了眼诫奴院的管事贾仁善。

  贾仁善会意,立即吩咐手下将珺烨的侧君杜氏、小慕氏及几名庶君、宠侍,包括被废的盛氏也一同押解上来。

  向瑞趾高气扬地宣读旨意,“戾太女夫侍皆贬为庶人,杜氏杖五十,充犬伺,慕氏、盛氏诸人皆杖毙,钦此。”

  眼瞅着杜氏被杖责得鲜血淋漓还被当狗豢养,而小慕氏等人皆被处死,向荣泽却仍不解恨。

  “罪人慕邵氏犯大不敬,虽已自戕,但其罪难赎,鞭尸一百以儆效尤。”

  “不!”慕席祯才刚眼睁睁看着舅舅被打死,如今又见父亲的尸体被芦席卷着抬了进来,不由得发出声凄厉的叫嚷,当即便要往上冲,却被慕家二官人死命抱住。

  “爹爹!爹爹!”他不停挣扎,不停哭喊,邵氏的尸体每挨一鞭,他的心都好似被利刃刺穿再撒上把盐。

  在场的各世家余族皆又怒又怕,却只敢落泪不敢作声。

  便在此刻,内侍高喊,“皇太孙女驾到!”

  他一怔,忙侧目观瞧。

  只见承玹璧身着皇太孙女袍服,由重明卫指挥史蒙远率重明卫簇拥而来,带着从未有过的威风。

  他当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推开慕家二官人,拖着镣铐踉跄着跑向承玹璧,并扑通跪倒在承玹璧面前,“求殿下替我爹说个情吧,我爹他已经死了,如果还需承担什么罪责,便由我这个做儿子的擎受。”

  因迟迟未得到承玹璧的回应,他又扯住承玹璧华丽的衣摆苦苦哀求,“殿下千不念万不念,只求顾念当年的情分......”

  “住口!”承玹璧望着他沦为阶下囚的凄惨模样,心中其实极为不忍,然深知承珺煜派蒙远陪同自己前来诫奴院的用意,又听到蒙远的咳嗽,想起临来前承珺煜的那番训斥,于是故意摆出副凶恶嘴脸,抬脚将他踹翻,“大胆贱奴,竟敢冲撞本宫懿驾,该当何罪!”他被这一脚踹得发蒙,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承玹璧,道不尽的失望与委屈。

  承玹璧不敢看他,心中默念了声对不起,然后冲贾仁善发作,“你连个罪奴都管教不好,这差事也不必干了!”

  贾仁善忙不迭赔罪,“殿下息怒,老奴这就命人将这罪奴带下去重责二十大板,给殿下出气。”

  话音未落,只听向荣泽冷嗤,“不必带下去了,就在这儿打,正好让这些十大世家的余孽仔细瞧着。”

  “是。”贾仁善躬身领命,随后挥了挥手。

  慕席祯很快就被剥了裤子架上刑凳,然从始至终,他既未反抗也未求饶,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承玹璧。

  承玹璧则躲避着慕席祯的目光,讪讪坐在了向荣泽身旁。

  向荣泽命人给承玹璧奉上糖蒸酥酪,笑吟吟地说道:“你有口福了,这可是向楠亲手做的。”

  “表弟...当真是心灵手巧。”承玹璧违心地称赞了一句,见向荣泽努嘴,又强装欢笑舀了一勺,“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向荣泽满意地拍了拍承玹璧的手,随后继续观刑。

  而承玹璧费尽艰难才将酥酪咽了下去,殊不知那原本香甜的滋味伴着慕席祯撕心裂肺的惨叫,竟比黄连还要苦涩,且带着浓浓的血腥之气,令自己痛彻心肺。

  二十板子打完,慕席祯昏迷不醒。

  向荣泽逞够了威风,心满意足地离去。

  承玹璧陪向荣泽回转东宫,然后被承珺煜喊去议事,好不容易熬到定更,改换便装重返诫奴院。

  慕席祯虽上了药,但仍疼得不能动弹。

  当听到囚室门响,他竭力睁开酸涩的眼皮,等看清来人是承玹璧时,先微微一颤,紧接着便强忍剧痛挣扎起身,跪于承玹璧面前,倔强地扬起苍白憔悴的脸,“下、下奴冲撞殿下罪该万死,未、未知殿下漏夜前来,可、可是还要另行责罚?”

  “小桢你千万别这样讲,你先起来。”承玹璧伸手相搀,见慕席祯跪着不动,愈发怜惜、自责,于是蹲下身柔声细语地分辩,“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是被逼无奈。自从你被抓进诏狱,我几次三番去求母王赦免你,膝盖都跪破了,可她就是不答应,今日她命我陪父君来诫奴院立威,还派蒙远监视我,我、我若有半点袒护你的举动,只怕你和慕氏余族都会遭受更重的责罚。”

  “如此说来,下、下奴还要感激殿下这顿板子了。”慕席祯对她的辩解并不买账,赌气将头别向一侧。

  她见状哀哀叹息,“你怪我是应当的,罢了,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事到如今,也只能为你姐姐还有你父亲寻个安葬之处,权当是弥补一二。”

  因承珺煜记恨慕宛英登城斥骂,命人将慕宛英的尸身五马分尸,她深知慕席祯与慕宛英姐弟情深,于是派人凑齐了慕宛英的残骸,安放在城外的寺庙之中。

  “我已命人装殓了你父亲的尸身,等晚些时候就送到城外与你姐姐合葬,再请僧尼为他们超度,助他们早登极乐。”

  “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她见慕席祯的态度有所缓和,迫不及待地抓住慕席祯的手,“我敢对天发誓,从不曾忘记咱们当初的情分,你若不信我,我会找机会带你出城,让你亲自去祭拜你父亲和你姐姐。”

  慕席祯听完这话,眼泪哗得涌了出来,忍痛向她叩首,“虽、虽说咱们之间隔着仇怨,但、但仅凭这一点,我感激你。”

  “小桢!”她心疼地将慕席祯抱进怀中言辞凿凿,“怪我没用,我没法子救你出教坊司,但我保证,从今往后会竭尽所能保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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