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教坊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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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教坊

  崇和六年冬雪降临之际,慕席祯与杜如湄双双当选教坊司一品公子,从而迅速成为坊间的谈资。

  翌日,向仁与殷歌、上官紫云围炉吃酒,毫不掩饰觊觎之色,“慕氏艳夺明霞,杜氏清如皎月,活脱脱一对勾人尤物,不如等明年挂牌以后,咱们同去乐呵乐呵。”

  殷歌的好字尚未出口,就见上官紫云已撇嘴道:“杜氏我不晓得,慕氏却见过,的确长得不赖,可就是被太女纵得太张狂了些。”

  向仁深谙内情,偷笑而不做声,殷歌则纳闷地问,“驸马此话怎讲?”

  上官紫云冷着脸怨气十足,“说出来你们正好给评评理,我不过是看上了教习院的裘氏,召他唱首曲子玩个游戏,其间多喝了两杯下手重些,但绝没毁他清白,事后也赔了银子,连孙掌院都没计较,反倒是那慕氏不依不饶,非要我给裘氏赔礼。”

  “赔礼?”殷歌发出轻蔑且讽刺的笑声,“这话听着新鲜,这世上哪有叫宗亲给教坊司贱奴赔罪的道理?那慕席祯怕不是个傻子,竟到现在都还没闹清自个儿的身份。”

  向仁摇晃着杯中琼浆嗤笑,“贤妹有所不知,那慕氏与太女有旧,这些年虽被没入教坊,可太女总暗地里关照,故惯得他越发没有规矩。”

  “哼,没有规矩就该管教,难道教坊司上下都是吃闲饭的不成?”

  向仁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谁不知他是太女的心肝儿,又有谁敢动他,便是掌院孙氏也拿他没法子。”

  殷歌听得憋屈,“孙氏忒怂了。”

  向仁瞟了眼上官紫云,“怂得何止孙氏,驸马不也忍气吞声?”

  “不是吧?”殷歌难以置信,亦有些抱打不平,“驸马你为何不狠狠教训慕席祯那贱奴?”

  “这个嘛......”上官紫云面色赧然,支支吾吾,“俗、俗话讲好女不跟男斗,再者打狗还得看主人,他毕竟得太女喜欢,又张口太女闭口太女的,我看在太女面上,也不好跟他一般见识。”

  其实当时慕席祯根本没抬出承玹璧,是上官紫云被慕席祯的气势所迫,又自觉理亏,于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因怕被继续追问,上官紫云讪笑起来,“其实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今儿若不是向世女提到慕氏,我也未必能想起来。行了,别让那贱奴败了咱们兴致,继续喝酒,喝酒!”说罢与殷歌碰了一杯。

  殷歌顾及上官紫云的面子,没再多说。

  向仁却有些不依不饶,“要说孙氏忌惮慕氏也罢了,可驸马你怎也被他唬住?他就算得太女青眼,也不过是烂在泥里的东西,你竟被他吓退,可真给咱们宗亲丢人。”

  上官紫云被挤兑得面皮滚烫,梗起脖子分辩,“我、我是不想太女难做......”

  “得了吧,你根本就是胆小懦弱!”向仁瞟着上官紫云口吻揶揄,“慕氏既顶撞于你,你便该拿出驸马的威风,打得他跪地求饶才是。你是太女的长辈,太女对你又向来礼敬有加,绝不会为了慕氏跟你兴师问罪。况且慕氏分明是欺软怕硬,我去教坊司那么多回,回回都折腾得薛文梅要死要活,也没见他敢来质问,所以你千万不能善罢甘休,否则以后那些郎倌有样学样,谁还会把你放在眼里?”

  上官紫云本就窝着火,听完这话更觉憋屈,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酒,脸上尽是恼恨之色。

  殷歌拍了拍上官紫云的肩膀,“仁姐这话虽听着不那么顺耳,但也有些道理,慕氏欺的不光是驸马你的脸面,更是咱们宗亲的脸面。”

  “没错,依我说必须给慕氏个教训,叫他知道咱们宗亲不是好惹的。”向仁继续煽风点火,然见上官紫云闷不做声,于是使出激将法,“看来驸马是被慕氏吓破了胆不敢再去,也罢,我不怕慕氏,回头我替你出气。”

  “不用!”上官紫云酒劲儿上撞,将酒瓶砸在地上摔个粉碎,“不就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贱.货吗,我连四郡君都治得服服帖帖,难道还收拾不了他!”说罢大步流星直奔教坊司而去。

  教习院内,慕席祯、杜如湄、裘珵、林绛心四人正亲亲热热地围在一起吃锅子。

  裘珵吃得兴高采烈,“今儿总算见着荤腥了,这些天顿顿清汤寡水,五脏庙都快被逼疯了。”

  慕席祯喝了口桂花酿,眼角眉梢簇满笑意,“瞧你那馋样儿,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说完又给林绛心夹了箸羊肉,“你也得好好补补,连日来成宿成宿地照顾阿珵和允心,还不能耽误课业,都累瘦了。”

  裘珵被上官紫云打伤需要看护,偏林允心又感染风寒发了高热,林绛心愈发忙得脚不沾地。

  “允心这回病得邪乎,多亏慕哥哥去求孙公公请大夫,否则他指不定还能不能保住命。”林绛心对慕席祯感激涕零,起身施礼,“允心的命是慕哥哥你帮忙捡回来的,我先替他道谢,等他彻底好了,再让他亲自来给你磕头。”

  “诶,不过举手之劳,无需如此客套。”慕席祯拉林绛心坐下,又分别看了眼杜如湄和裘珵,露出真挚的笑容,“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理当相互帮衬。”

  大家伙儿皆点了点头。林绛心打开食盒,盛了几碗银耳雪梨汤放在桌上,“这汤清火去燥,润肺生津,是我今早熬的。”

  慕席祯与杜如湄尝过后都赞不绝口,裘珵则拿林绛心打趣儿,“你如今的厨艺越发不得了,我还听闻你在筹集繁花似锦的材料,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为梳拢之夜准备,也太心急了,莫非想女人想魔怔了?”

  “表、表哥你胡吣什么!”林绛心臊得无地自容,随后又低头扒着桌沿儿,眼圈微微泛红,“酿、酿造繁花似锦是孙公公的吩咐,我、我推说干不好,他便骂我偷懒,还用鸡毛掸子打我,我不敢不应。”

  慕席祯等人原都存了戏谑心思,听完这话,纷纷显出怜悯之态。

  裘珵更是深感愧疚,“恕我不知内情,不该开这玩笑。绛心你也是,既挨了孙氏欺负,怎的不告诉我?”

  林绛心咬了咬樱唇,“孙公公喜怒无常,脾气暴躁,咱们谁没挨过他的责打,这、这并不算什么。”

  慕席祯鄙夷地冷哼,“孙氏就知道欺负咱们,上官紫云磋磨阿珵乃他亲眼所见,可他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杜如湄担忧地看向裘珵,“那上官紫云已经盯上你了,你虽说年纪小,但明年这时也得挂牌,万一被她......”

  裘珵叹了口气,“我知哥哥们担心我,可担心也无用,她是驸马,若要买我初夜,我难道还能不从?索性听天由命吧。”说完又替慕席祯和杜如湄庆幸,“好在两位哥哥都是一品,初夜要侍奉皇女,不至于遭她磋磨。”

  杜如湄打量慕席祯,有些羡慕亦有些忐忑,“凭太女对你的爱重,怕是不会将你让给旁人。我就不好讲了,若无皇女问津,便只能去伺候宗亲,宗亲之中我原本最忌惮的是向仁,如今上官紫云也算一个,老天保佑,千万别让我碰到她俩。”

  正说着,屋外忽传来嘈杂之音,紧接着门被咣当踢开,上官紫云带着满身酒气,直眉瞪眼地闯了进来。

  众人皆吓了一跳,不约而同起身离席。

  慕席祯将其余三人挡在身后,面朝上官紫云屈膝,“此乃教习院,并非饮宴之所,驸马想必是走错了,奴才这就找人......”

  “闭嘴!”上官紫云存心前来找茬儿,不等慕席祯把话讲完,已狠狠一巴掌将他煽倒,“本驸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轮不到你个贱奴置喙!”

  林绛心被上官紫云的凶恶模样吓得瑟瑟发抖,扭头往裘珵怀里钻。

  杜如湄眼瞅慕席祯遭受虐打,忙上前阻止,怎奈身弱力亏,反被上官紫云踹得趴伏在地。“如湄,如湄!”慕席祯忍着疼痛,手脚并用朝杜如湄爬去,不料却被上官紫云扯住头发。

  他疼得身形乱颤,边挣扎边嘶喊,“驸马醉酒撒泼,无端责打奴才,就不怕太女知晓吗?”

  “哼,被太女知晓又如何?”上官紫云再度打了两拳,然后桀桀冷笑,“少拿太女吓唬我,告诉你,今儿漫说你抬出太女,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惧。有本事你就跟太女告状,我倒要看看太女会不会为了你这个供人取乐的下贱玩意儿开罪我、开罪景齊的宗亲!”

  话音未落,拳头就又如雨点儿般猛砸下来。

  林绛心见状,两眼一翻吓昏过去,而裘珵强压畏惧,趁上官紫云不备,偷溜出屋大喊救命。

  当晚,向荣泽在宣室殿举办家宴,然菜未上齐,承玹璧便推说兵部有紧急军报匆忙告辞。

  宴席散后,向楠在回府的路上对向仁抱怨,“顾侯真是不通人情,什么军报那么重要,就不能等上个把时辰,非要着急忙慌地把太女表姐请走。”

  向仁低声嗤笑,“我的傻弟弟,你不会真以为太女是去兵部找顾侯吧?告诉你,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军报,太女是去教坊司了。”

  “什么?”向楠气得险些掀翻马车内的小几,“原、原来是慕氏那贱奴作妖,不、不成,我要去教坊司收拾他,车娘......”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别瞎叫唤!”向仁厉声喝止,俨然长姐做派,“你这暴脾气啥时候能改?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世家嫡出公子,怎么能去教坊那种烟花之地,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向楠急赤白脸,“那、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慕氏勾搭太女表姐?他以为他那龌龊心思我瞧不出来,这深更半夜的,又是孤女寡男......”

  “放心,没事儿,慕氏被四驸马打了,肋骨都折了,起码得躺两个月,他就算想勾引太女也有心无力。”

  “真的假的?”见向仁点头,向楠义愤填膺的眉目立即换做幸灾乐祸的笑脸,“打得好!依我说,只打折肋骨算便宜他,怎么不把他打死?”

  “诶。”向仁指着向楠告诫道:“你可千万别当着太女的面这样讲,否则只会招她厌烦。”

  “哼,她厌烦了我最好,干脆取消婚约,我反倒落个清静,省的整日为她操不完的心、落不完的泪。”

  “这话就更赌气了不是?”向仁拍了拍向楠的手,“当年若非你舍命引开追兵,舅舅他们能顺利逃出凤都?就凭这点,你太女君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太女也得感激你一辈子。”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容不下那慕席祯,哪怕他已经成了郎倌,但只要太女表姐心里有他,我就不想让他好过。”

  “傻弟弟,你不想让他好过,最好的法子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接客。太女虽能保住他的初夜,却不能保住他的以后,只要他将来艳名远播,在太女眼里还能如同现在一样冰清玉洁吗?再者,太女撇下宫宴去看他,你以为他会领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心里装得永远都是慕家嫡长孙的傲气,他要的太女给不了,太女给的他又未必想要,所以且有的好瞧。”

  果如向仁预料那般,当晚承玹璧虽携带贵重补品去教习院探望慕席祯,却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待承玹璧走后,杜如湄坐在榻边替慕席祯拭泪,“别哭了,其实你我心知肚明,太女不可能处罚上官紫云。”

  “不错,说到底我在她心里不过就是猫狗般的玩物,打坏了固然心疼,却终究是不能摆上台面的。”

  “席祯......”杜如湄与慕席祯互为知己,如何不明白慕席祯心中的痛楚,然却又无可奈何,“我劝你还

  是想开些。”

  慕席祯哀声叹气,“我、我也巴不得像阿珵那般随遇而安,可我就是不甘心。”记起承玹璧拂袖而去的背影,不禁又滚下两行清泪,半晌哽咽道:“罢了,原是我痴心妄想,事已至此,倒不如用这身伤换些更实际的好处。”

  几日后,当东宫再次派人来时,慕席祯请来人给承玹璧捎了个口信。

  转年开春,承玹璧终于答应买下杜如湄的初夜,不过却提出让慕席祯与杜如湄在梳拢当晚共同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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