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生变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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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生变

  准确的讲,那并非一双眼睛,而仅是一只。

  然在阴无忌看来,即便只剩下右眼,也足以令自己辩清仇人。

  阿玖首当其冲,其次是承桓真与池歆,至于夜隐,就算不是真顾渊,也与俪王府和寒江川关系密切,压根儿就无需手下留情。

  原本还打算逐个击破,如今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干脆想法子一网打尽。

  拿定主意后,阴无忌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狞笑,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都给本座等着!

  就在他这般咬牙切齿之际,恰巧承桓真也正在跟阿玖抱怨,“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抓住那阴狗贼?”

  阿玖垂头丧气,“阴无忌受伤后彻底藏匿起来,重明卫虽严查多日,却仍未发现蛛丝马迹。”

  由于枯叶又相继供出几处隐月阁的秘密据点,隐月阁残余势力皆已悉数落网,唯独阴无忌依旧逍遥法外。

  “阴无忌是王主的心腹大患,可偏偏奸诈狡猾,又深谙易容之术,混迹于市井之中难以找寻。”

  承桓真捏着下巴沉吟,“既然枯叶是阴无忌的心腹,那么还得继续严审,指不定能再逼问出什么。”

  阿玖叹了口气,“枯叶连番受刑,心力衰竭,昨日已毙于狱中。”“什么?”夜隐手一颤,险些打翻杯盏,“他、他死了?”见阿玖点头,不禁眉目黯然,哀声唏嘘,“要说起来他也怪可怜的。”

  阿玖尚未答话,承桓真已冷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小子助纣为虐,滥杀无辜,合该明正典刑。还有,你忘了他当初是如何假扮纪玖诱骗你的,像他那种不仁不义之徒,你又何必替他难过?”

  “话是这样讲没错,可贪生怕死乃人的本性,更何况在阴无忌的淫.威之下,又有几人能不屈服?”枯叶被关入密牢后向夜隐亲口供述了昔年之事,夜隐恼恨之余,亦生出些许怜悯,“师兄,你能否替我跟风大都督求个情,好歹让枯叶入土为安,也算全了咱们儿时的情分。”

  阿玖见夜隐眼巴巴瞅着自己,实在不忍拒绝,“好,包在我身上。”

  “多谢。”夜隐报以感激的微笑,随后又挽住承桓真胳膊解释,“我知师祖是在替我打抱不平,但我还是想图个心安。”

  “师祖明白,左右那枯叶都死了,还同他计较什么。”承桓真有感于夜隐的纯良,又由衷地夸奖,“你宽厚,师祖有所不及。”

  夜隐羞赧地扎进承桓真怀里,“师祖过誉,我可不敢和您相比。”

  承桓真宠溺地摸夜隐额头,“行了,别撒娇了,再惹你师兄笑话。”

  阿玖听完这话忙别开螓首,“我什么都没看见。”

  承桓真见阿玖与夜隐同声同气,无比欣慰,“瞧你们这般和睦,我也就放心了,共侍一妻是你们的缘分,今后更要相互扶持、彼此照应。”

  “是,谨遵舅公教诲。”夜隐与阿玖异口同声,然后又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位于城南的寒江川分舵门前敲锣打鼓舞狮子,弟子们众星捧月般将承桓真、池歆等人迎进门。

  酒席早已摆下,堂上欢声雷动,热闹非凡。

  阿玖殷勤地给承桓真、池歆布菜,待酒宴结束,见承桓真拉着夜隐说体己话,便主动告辞。

  夜隐快步追出门外,“师兄,别忘了后天晚上咱们约了小寒。”

  “放心,记着呢。”阿玖紧了紧夜隐的衣领,“风大,赶紧回屋吧,我这就去安排枯叶下葬之事,然后去银楼取贺礼,后天不见不散。”

  饶莫寒与窦泠的婚事定在本月二十四,夜隐与阿玖特意给他置办了两套头面,恭贺他出嫁之喜。

  他打开锦盒,被里头的金光晃得眼晕,“我的天爷,你们这是花了多少

  银子?”

  夜隐与阿玖相视而笑,“不在花多少银子,只要你高兴就好。”

  “我当然高兴!”他看了眼夜隐,又瞅了眼阿玖,嬉笑着打趣儿,“你们一个拿着县君的俸禄,一个背靠俪王那棵大树,傻子才给你们省钱!”

  夜隐与阿玖闻听皆忍俊不禁。

  阿玖见夜隐递来眼色,便从怀里掏出沓银票,“这也是我跟小渊凑的,你可不兴推辞。”

  他数了数,发现竟高达千两,被吓了一跳,“这、这也忒多了,我不能要。”

  夜隐握住他的手言辞恳切,“给你凑钱是有缘故的,窦家的情形你我都晓得,不光窦叔叔每日要用参汤续命,现在还有个孩子嗷嗷待哺,我们想过了,你手头没个能维系生计的产业不行,干脆就把神断司对面的丰乐楼盘下来,自己当掌柜。”

  “这......”他感激夜隐与阿玖的好意,却不愿平白受人恩惠,“多谢你们替我着想,我也不矫情了,只是一样,这些银票算作你们的入股,等丰乐楼盘下来,你们便是我的东家。”

  “诶,大家合伙儿开店,三一三十一,我和师兄每人三成,你要负责打理,就算四成。”夜隐说罢看向阿玖,“师兄可有异议?”

  “你说了算。”阿玖对夜隐言听计从,自不会反对。

  夜隐扭回头将银票塞进饶莫寒手中,“就这么定了,盘店之事由我和师兄出面,晾那老板不敢不答应。”

  “成,就拜托你们。”饶莫寒乐呵呵地与夜隐、阿玖击掌,随即又发起愁来,“可我真的只当过跑堂,不会打理铺面怎么办?”

  “不怕,回头我请个有经验的人教你,你这么聪明准保能学会。”

  “那、那万一我学不会,再亏了本......”

  夜隐腆着胸脯,“亏就亏,算我的。”

  阿玖举着杯盏揶揄,“瞧瞧,咱们隐君就是财大气粗。”

  夜隐瞪了眼阿玖,故意端起架子板起脸,“顾公子,不是本君要数落你,你也该好好学学怎么打理庶务,否则白白糟蹋了那些从定襄侯府夺回来的产业。”

  “君上教训得极是。”阿玖起身对夜隐作揖,“只可惜奴才愚笨,与其费时费力,倒不如等君上大婚后便把那些产业悉数上交,也能落个清静。”

  夜隐一愣,“你、你要交给我?”

  “对啊。”阿玖端得理直气壮,“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可是......”

  “还请君上万勿推脱。”阿玖根本不容夜隐拒绝,忽闪着睫羽戏谑,“凭君上的聪明才智,打理那些产业根本是小菜一碟,绝不会耽搁您给王主生大胖闺女。”

  “你说什么呢!”夜隐的脸腾得红了,起身去搔阿玖腋窝,“叫你贫嘴,看我不收拾你!”

  “哎呦呦,有人恼羞成怒,仗势欺人!”阿玖边逞口舌之快边躲到饶莫寒身后,拿饶莫寒当起挡箭牌。

  夜隐不依不饶,饶莫寒夹在中间进退维谷,三人于是闹作一团。

  雅间外,枯叶紧贴着槅扇,听里头不停传出阵阵欢笑,拳头越攥越紧,几乎恨得呕血,最后丢下声轻不可闻的冷哼,拂袖离去。

  等他拐进了临街僻静的后巷,阴无忌从暗处闪出身形,“都瞧见了?”

  他抬起苍白憔悴且挂着伤痕的脸,泪水滚瓜似的,“我、我要报仇,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小声些。”阴无忌捂住他的嘴,然后撩开斗篷,搂住他孱弱颤抖的身躯,“好孩子,报仇之事不能操之过急,你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先好生将养,正所谓来日方长,他们加诸在咱们身上的痛楚,义父会让他们十倍、百倍地偿还。”

  “义父!”他扒着阴无忌的衣袍缓缓跪倒,“是我不好,我出

  卖了您,害您前功尽弃,可您非但没杀我,还救了我,我、我当真无地自容。”

  “行了,你也是被逼无奈,不能全怪你。”阴无忌将他搀起,再度拥紧,“如今你晓得只有义父才是依靠了吧?你放心,只要你日后乖乖听话,义父绝不会亏待你。”

  “多、多谢义父。”他的确无路可走,亦想利用阴无忌报复,于是信誓旦旦,“我今后再也不会背叛义父,义父若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我纵是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当晚,他便随阴无忌回到藏身之处安顿下来,而夜隐、阿玖、饶莫寒欢聚到二更方散。

  次日午后,玹铮返京,进宫向承珺煜禀奏赤鹰军团筹建进展。

  与此同时,麟趾殿内剑拔弩张,气氛不同寻常。

  贤君指着岳青莲义愤填膺地诘责,“顺卿,太医的话你可听明白了?如今还作何狡辩!”

  岳青莲咬了咬朱唇,众目睽睽撩袍跪倒,“臣侍误会了君上,理应磕头赔罪。”言罢俯身叩首。

  贤君不肯领受,故意错开身形,“一句误会就想免去擅闯翊坤宫的责罚,你真当这后宫法度是摆设不成!”说完又对宫韶华敛衽施礼,“顺卿搅闹翊坤宫,且污蔑臣侍虐待四皇子,其心可诛,还望皇贵君严惩不贷。”

  岳青莲跪挪身姿朝向麒麟椅,“皇贵君,臣侍自知有罪,但臣侍当时的确听到四皇子的惨叫和呼救声,担心四皇子发生意外,所以才......”

  贤君不等岳青莲讲完已反唇相讥,“真乃笑话!本君乃小四生父,难道还会伤害于他?刚刚太医已然证实,他身上没有半点伤痕,你就算要给本宫泼脏水,也该拿出些真凭实据。”

  岳青莲并未与贤君争持,而是继续望着宫韶华分辩,“臣侍不敢撒谎,当时动静极大,并不止臣侍一人听到。”

  贤君嗤之以鼻,“你的奴才自然是偏帮你的,所言不足采信。”

  “臣侍口中的人证并非南薰殿内侍。”岳青莲扭头看向杨千泰,“昭卿,半个时辰前你我于翊坤宫外相遇,你当时也听到了对不对?”

  杨千泰见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自己,不徐不疾出班禀奏,“皇贵君,臣侍的确在翊坤宫外遇到顺卿,也隐约听到了几声叫喊,但听得并不真切,故不敢认同顺卿的猜测。”

  贤君暗暗松了口气,而岳青莲则难以置信地瞪视杨千泰,“你方才可不是这样对我讲的,你明明......”

  “顺卿,我方才好心好意地提醒你,若担心四皇子安危,可尽快禀报贤君殿下,却没叫你擅闯翊坤宫,更没叫你跑到皇贵君面前造谣滋事。”杨千泰振振有词,将岳青莲堵得哑口无言。唐纾见状从檀木椅圈上缓缓起身,“皇贵君,臣侍以为顺卿固然有错,但此事尚有蹊跷,如果事发之时并非四皇子在呼救,那么呼救之人又会是谁?顺卿总不至于分辨不出大人与孩子的声音吧?要知道翊坤宫可不止四皇子一个孩子。”

  贤君心中一凛,色厉内荏地盯着唐纾,“淑君你含沙射影,是要帮着顺卿往本君身上栽赃不成?”

  唐纾好整以暇,“贤君你不要误会,本君只是认为事情还有待详查。”

  “还查什么查?小四已然亲口否认,而顺卿擅闯翊坤宫造谣生事,六宫皆是见证,足以定罪。”

  “顺卿与四皇子素来亲厚,当时不过是关心则乱,其实贤君你应该高兴,顺卿如此疼爱四皇子,是四皇子的福分。”

  贤君连声讥笑,“淑君可真会强词夺理,照你所说顺卿非但无罪反而有功了?”说完又对宫韶华正色道:“陛下曾盛赞皇贵君处事公允、赏罚分明,臣侍恳请皇贵君主持公道,倘若有所偏颇,臣侍只好带着小四去找陛下做主。”

  宫韶华慢条斯理地撂下姜茶,“本君掌管后

  宫,自然会秉公处置。方才已经昭卿证实,翊坤宫内确有动静,因此顺卿的确算是情有可原......”

  贤君觉得话茬儿不对劲,高声抢白,“皇贵君还说没偏袒顺卿!”

  “本君的话还没讲完,贤君你休要随意插话!”宫韶华神情肃穆,威仪赫赫,压得贤君不得不垂了头。

  待弹压住贤君后,宫韶华将目光转向端跪的岳青莲,“顺卿,你固然情有可原,但后宫是讲尊卑和规矩的,你擅闯贤君寝宫,以下犯上,今日若轻纵于你,只怕难以服众。因此免去你协理六宫之权,并禁足一月,你可心服?”

  岳青莲尚未作答,唐纾已急切地开口,“皇贵君罚的太重了!”

  “淑君。”宫韶华的眼里满是告诫,“岳氏违反宫规,理应严惩,而你身肩协理六宫之责,亦不可徇私。”

  “臣侍不敢。”唐纾躬身分辩,“臣侍并非徇私,只是唯恐另有隐情。”

  宫韶华沉吟片刻,“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也罢,就由你带人前去翊坤宫调查,务必找到真正的呼救之人。”

  贤君原本还有几分得意,此刻却脸色发白,“皇贵君您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揪着翊坤宫不放?”

  “这叫什么话!”宫韶华理正词直地望着贤君,“岳氏虽然该罚,但事情也得查个水落石出才行。陛下三令五申,六宫严禁滥用私刑,可翊坤宫却在响晴白日传出呼救之声,若不彻查,定会引发谣言,以致阖宫不宁,届时亦会损害贤君你的名声,因此你万不要误解本君的好意。”

  言罢不容贤君辩白,只吩咐唐纾,“事不宜迟,烦劳淑君即刻前去查清原委,本君在此等你回奏。”

  “臣侍遵旨。”唐纾淡淡扫了眼贤君,快步向殿外走去。

  贤君心中有鬼,当即追撵上去,拽住唐纾衣袖。

  而就在两人拉扯之际,有内侍慌慌张张跑进殿来,“皇、皇贵君,大事不好,六、六皇子溺毙在渠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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