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有孕(第三卷结束)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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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有孕(第三卷结束)

  崇和十一年冬月十八,六皇子承逸骏溺毙渠池,乳公及贴身内侍皆畏罪自尽。

  承珺煜盛怒难消,将伺候六皇子的其余侍从全部打入慎刑司,又误听贤君谗言,迁怒岳青莲,降其为六品奉仪。

  岳青莲自打入宫后便平步青云,深受帝宠,引来诸多嫉恨,如今获罪被贬,除宫韶华、唐纾之外,君卿们大多抱有幸灾乐祸的态度,其中以岳滟秋和三皇子生父郭贵人最甚。

  由于当年被迫迁去偏殿,郭贵人一直耿耿于怀,此番终于逮到机会落井下石,当夜便将岳青莲赶去了景仁宫最偏僻的院落,而次日清早又领着高才人前去耀武扬威。

  岳青莲不过分辨了两句,就挨了掌抡,还被泼了满身井水,冻得直打哆嗦。

  郭贵人飞扬跋扈地指着岳青莲,“你竟敢以下犯上,本贵人就罚你跪满十二个时辰方准起身。”

  话音未落,院门口传来唐纾的嗤笑,“郭贵人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如今是你在协理六宫?”

  “淑、淑君殿下。”郭贵人乍见唐纾,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儿,但仍有些不服,“臣侍虽非景仁宫主位,但好歹也位列四品,难道还不能教训岳氏这小小奉仪?”

  “奉仪怎么了?”唐纾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在岳青莲身上,回眸时眉梢挑起,眼角生厉,“想当年本君也是奉仪,如今却已位列四君,而郭贵人你早年因诞育三皇子晋位,之后再无寸进,所以说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后宫拜高踩低虽平常不过,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你不应该不懂,况且陛下命你接管景仁宫,是看你老成持重,要你稳定大局,不是为方便你公报私仇。”

  “臣、臣侍......”郭贵人被数落得满脸通红,刚刚欺负岳青莲时的威风已荡然无存,反支支吾吾回不上话。

  高才人见状忙打圆场,“淑君殿下莫要误会郭哥哥,他也是替六皇子鸣不平,这才来找岳奉仪理论的。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臣侍这次总算见识了。岳奉仪平日里看着谦柔恭顺,却不想竟胆大包天闯进翊坤宫撒野。若非如此,六皇子也不至于受到惊吓,更不会出事。”

  这便是贤君的阴险之处,当着承珺煜寻死觅活,更是一句逸骏受了惊吓才会乱跑便将六皇子的死轻而易举的栽在了岳青莲头上。

  唐纾明知另有隐情,却无凭无据不好反驳,于是对高才人故作关切,“五皇子虽比六皇子年长,胆量反倒有所不及,高才人与其在这里替郭贵人说项,倒不如赶紧回宫看好自己的儿子,要知这宫里可不是人人都能同贤君一样将过失推给旁人。”

  高才人听完这话,脸色瞬间青白交错,“君上教训得极是,小五的确离不开臣侍,臣侍先行告退。”说罢连招呼都没跟郭贵人打,便匆匆离去。

  唐纾又好整以暇地瞅着郭贵人,“你还不走?莫非是想随本君到皇贵君面前将今日之事分辩清楚吗?”

  郭贵人激灵打个冷颤,“臣、臣侍知错,请君上恕罪。”

  “知错就好。”唐纾拍了拍郭贵人胳膊,半是劝诫半是威胁道:“你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不仅应当自重,更应当怜贫济困,方能彰显身为皇子生父的宽厚胸襟,我朝可是子凭父贵,三皇子的将来与你息息相关,若大家都以为他有个心性狭窄、睚眦必报的父亲,叫他往后如何做人?再者陛下只是命岳奉仪禁足,可没让人虐待他,你将他打发到这下等奴才居住的院子里,还掌嘴罚跪,当真是玷污陛下的圣名。”

  “这、这并非臣侍的主意,都是岳贵人撺掇的。”

  “岳滟秋?”

  “是。”郭贵人为求自保,当即便将责任尽数推到岳滟秋身上,“他昨晚前来挑拨是非,臣侍受了他蛊惑才一时迷了心窍,还望君上念素日情分,准臣侍改过自新,万不要闹到陛

  下那里。”唐纾见郭贵人做小伏低,显然是真怕了,于是顺水推舟,“既如此便饶你这遭,你听好了,在没有新的旨意到来之前,岳奉仪还是搬回原处居住,另外不许你克扣他的吃穿用度,更不许再擅自责罚,否则本君只与你开销。”

  “是,臣侍不敢,臣侍再也不敢了。”郭贵人连声应承,见唐纾摆手,如蒙大赦,仓皇而去。

  岳青莲眼含热泪盈盈拜倒,“淑君殿下仗义相救,臣侍感激不尽。”

  “快起来吧。”唐纾亲自将岳青莲送回南薰殿,先命秋池给他梳洗更衣,随后屏退闲杂人等,与他在卧寝内安坐,“真是叫你受委屈了,六皇子虽不得宠,但毕竟是皇家血脉,陛下顾及颜面,又不好问罪贤君,所以便拿你撒气。”

  “唉!”他哀哀叹息,且懊悔不迭,“也怨臣侍莽撞,不该擅闯翊坤宫,非但没拿住贤君把柄,反被他倒打一耙。”

  “事已至此,你也无需过分自责。对了,你觉得昨日之事会不会是贤君与杨千泰共同设下的圈套?”

  他摇头,“臣侍昨日陪陛下用完午膳,原本要回景仁宫,中途想起尚有批新贡的花笺未发,这才经翊坤宫前往司设局,贤君不可能事先预料。”

  “那如此说来,你的确是凑巧了。本君再问你一句,你能肯定呼救之人就是四皇子吗?”

  “能!”他望着唐纾信誓旦旦,“臣侍对四皇子十分熟悉,敢以性命担保,那几声救命绝对是他喊的,否则臣侍也不会乱了方寸。”

  自那日承逸涵求救却被巧言带走,他便时刻牵挂承逸涵的安危,“四皇子的叫喊十分急切,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就怪了。”唐纾蹙眉沉吟,“如果说四皇子因为父子之情而替贤君遮掩,那么他身上竟没有明显伤痕,这完全不合常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当时遇险的并不是他。”唐纾在殿内来回踱步,眼神渐渐清明,语气也变得笃定,“没错,他不是在为自己呼救,而是为了......”

  “六皇子!”岳青莲心念微动,先于唐纾脱口而出,紧接着腾地站起,“君上,六皇子的死不是意外,肯定不是!”

  唐纾重重颔首,“你说得对,六皇子必是被人害死的,而害他之人与贤君绝对脱不开干系。”

  就在唐纾与岳青莲双双拨云见日之际,贤君在寝殿内与魏国公君姜氏发生了激烈的争持。

  姜氏恨铁不成钢地瞪视着贤君,“事到如今,君上当以大局为重!”

  贤君死死攥着拳头,使劲儿摇晃螓首,“不行,再怎么说小四也是本君十月怀胎的亲骨肉,本君如何下得去手?”

  “下不去也得下,他可是亲眼瞧见臣侍砸破了六皇子的脑袋,万一将来说出真相怎么办?”

  贤君深吸了口气,既像在说服姜氏,也像在安慰自己,“姐夫不必担忧,仵作已有定论,逸骏是奔跑之中不慎摔倒,撞破头后掉落渠池溺毙的,陛下并未起疑,且知情的奴才皆已自尽,死无对证。”

  “怎么会死无对证,君上您那宝贝儿子不就是明晃晃的人证吗?”姜氏恼恨贤君夫儒之仁,砰的抓住他胳膊厉声诘责,“臣侍为何要杀六皇子,还不是为保全君上?可君上到现在还在袒护自己的儿子,试问又将臣侍、将殷氏全族置于何地?君上可否想过,偷换皇嗣之事一旦败露,不光您自己死罪难逃,殷氏全族也都要跟着陪葬。这些年殷家几乎倾尽全族之力扶持您,可没想到您如此不堪大任,竟要为个逆子将殷家置于刀刃之上,您对得起国公吗?对得起殷氏族老吗?又对得起太夫人与老太爷的在天之灵吗?”

  贤君被姜氏逼问得接连后退,心一横,牙一咬,扑通跪倒并攀住姜氏衣袍,“求姐夫发发慈悲,小四毕竟

  是本君的亲生儿子,本君已严厉警告过他,他也发誓再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而且他现在已经讲不出话,不再是咱们的威胁,你、你若还不放心,本君就将他关起来,不许他跟任何人见面。”

  承逸涵在见到六皇子尸身时晕厥过去,醒来后便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太医诊断这是悲伤过度以致失声,不过姜氏并不放心。

  “以太医院的医术,四皇子早晚能够痊愈,再者,您能关他三天五天,十天八天,难不成还能关他一辈子?当初还是您对臣侍讲,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如今到了这生死攸关之际,反倒自己犹豫不决。”见贤君哭着不肯表态,姜氏又甩开他冷笑,“国公让臣侍给君上带句话。”

  他嘴唇发抖,“什、什么话?”

  姜氏冷绝地睥晲着他,“国公说就知君上不忍除掉四皇子,因此请您亲手杀了五皇女永绝后患,这样也算保全了自己,保全了殷氏全族。”

  “不!”他凄厉地叫嚷起来,“太医说本君已然不能生育,玹璋若死了,本君这辈子就势必要屈居在宫氏那贱.人之下,再无出头之日。”

  姜氏盯着他嗤笑,“俗话说甘蔗没有两头甜,君上到底是要保全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的亲生骨肉,还是要留下那个能带来权势荣华的五皇女,就由您亲自做决定吧。”

  等姜氏走后,贤君趴在榻上失声悲泣,而与此同时,乐郡王也正在安泰殿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母皇,儿臣又不能未卜先知,哪里晓得六弟会出意外......”

  “你这叫什么混账话!你花天酒地还有理了?你俪王姐留在宫里忙了一整夜,你四皇妹也是跑前跑后脚不沾地,偏你在昆玉河画舫与夫侍寻欢作乐,宿醉不醒,如今坊间有多少百姓骂你不仁不义,冷血薄情,你真是把皇室的颜面都丢尽了!”承珺煜越说越恼火,抄起茶杯就砸了过去。

  乐郡王想躲却不敢,手背被碎瓷划伤,身上也被溅了大片茶渍,尽管内心深处愤愤难平,但表面却低声下气,“母皇息怒,儿臣知道错了。”

  承珺煜余怒未消,继续责问,“昨晚伺候你的人是谁?”见乐郡王闪烁其词,又吩咐孟晴,“你说!”

  孟晴回奏,“昨晚陪乐王主登画舫饮宴的是小卢氏。”

  “哪个小卢氏?”

  “陛下忘了,就是废君卢氏娘家侄子,原来赐给乐王主作宠侍,后来被太女讨去东宫的那个。”

  “原来是他。”承珺煜满面鄙夷,“眼见太女失势,就回去投奔旧主,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传旨,将小卢氏送去庙里出家,这辈子都不准还俗。”乐郡王大惊失色,“母皇,不干小表弟的事,是儿臣让他陪着去的,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

  话未讲完,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记耳光。

  承珺煜怒不可遏地教训道:“为了个破烂货竟没出息成这副样子,你哪里像朕的女儿。朕不求你像俪王那般忠孝双全,哪怕能像你四皇妹这般踏实勤勉地替朕分忧,朕也就知足了。”

  安郡王听承珺煜夸奖自己,忙自谦道:“常言道勤能补拙,儿臣粗笨,于政务又毫无经验,也只能多花些心思和工夫,再有就是时常向俪王姐请教,俪王姐不厌其烦悉心指点,令儿臣受益良多。”

  “乐王妹客气。”玹铮见安郡王识时务、明进退,便美言道:“陛下,安王妹聪敏好学,只要日后多加历练,必能成为国之栋梁。”

  承珺煜点了点头,“那你以后就多教教她。”

  “是。”玹铮扶承珺煜落座,亲自奉茶,“臣还有一事要请陛下恩准,逸骏的祭礼长达半月,与臣的婚事相冲,臣想请旨将婚事延后,等祭礼完毕再择期举行。”

  承珺煜举着杯盏沉吟,“你的婚期是礼部和钦

  天监早就选好的,不便更改,反正届时也已过了逸骏的头七,正好借你的婚事冲冲喜。”“陛下,逸骏尸骨未寒,臣实在......”

  “行了,朕明白你的顾虑,放心,有朕做主,不敢有人乱嚼舌头。”承珺煜说完又点指乐郡王,“你瞅你俪王姐,为了你六弟连婚姻大事都请旨延后,你再看看你,还不赶紧滚,别在朕跟前碍眼。”

  “是。”乐郡王憋屈得要命,但敢怒不敢言,磕头后退出安泰殿。

  玹铮又宽慰了承珺煜好一会儿,方与安郡王共同告辞,安郡王要去安排六皇子的祭礼,便在螽斯门与玹铮作别。

  斐陌已等了玹铮许久,眼瞅玹铮落了单,急忙上前行礼并压低声音,“俪王主,我家君上想约您见面。”

  玹铮正好因这两日宫中的变故想问个究竟,点头应道:“告诉你家主子,午后落梅堂。”

  到了约定时辰,玹铮匆匆赶至,而唐纾已在等候。

  玹铮早就查看了四周,知并无闲杂人等,于是一把上前抱紧唐纾,“好糖儿,可想死本王了。”

  唐纾先情不自禁地与玹铮亲吻片刻,然后喘着粗气将她推开,“别闹了,我、我有话对你讲。”

  “是不是关于承逸骏溺亡之事,本王也觉得蹊跷......”

  “你先别管承逸骏是怎么死的。”唐纾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她,“我、我有了。”

  她一愣,“什么?”

  唐纾见她似乎没反应过来,双手捧着她面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承玹铮你给我听好了,我有孕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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