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摊牌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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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摊牌

  就在杨千泰暗自盘算要不要借探病为名前往衍庆宫查探虚实之际,他率先得到了宫韶华晕厥的消息。

  等他匆忙赶至麟趾殿时,包括贤君在内的所有君卿都已齐聚。

  见乔侍君招手,他快步走了过去,并压低声音询问,“皇贵君昨儿还好端端的,今儿怎么突然就身体不适?”

  “还不都是让那钟离韵给气的。”芷贵人不等乔侍君作答,已忿忿接口,“那钟离韵实在不像话,昨儿刚挨了责罚,今儿就又兴风作浪,依我看,就该把他即刻遣送回漠北,再换恭顺的来伺候俪王。”

  拔步床边,承珺煜也是这个意思,“当初武成王奏请媵侍陪嫁,朕本以为她会挑个知书识礼的,却没想到会送来钟离韵这么个货色,几次三番惹华儿不喜,干脆......”

  “陛下。”宫韶华打断了承珺煜,并撑着引枕半坐起身,“那钟离韵到底年轻,臣侍已命人严加管教,倘若冥顽不灵再处置不迟,否则才刚成婚就把他送回去,对武成王不好交代。”

  “道理虽不差,但朕怎么舍得华儿你再受委屈?”承珺煜嘴上这样讲,心里却松了口气,若宫韶华不依不饶,钟离霆那边恐怕真会有些麻烦,“要不朕派人去俪王府申斥钟离韵,好好给你出口气。”“不必了,陛下若真派人前去,反倒抬举了他。”宫韶华不过是拿灵韵当借口,也不愿将事态闹大,于是摆出宽宏之姿,“臣侍身为长辈,不会跟个小郎斤斤计较,陛下权且看武成王的面子,再给那他一个机会。”

  “华儿宽厚。”承珺煜赞许之余,又多添了两分心疼,“朕觉得稳妥起见,还是应立即召方墨回宫给你诊脉。”

  “何需麻烦方提点。”宫韶华扫了眼侍立在侧的唐姒,挤出丝浅笑,“陛下莫非还信不过唐太医?”

  承珺煜紧紧盯着唐姒,“皇贵君真的已经无碍?”

  唐姒言辞凿凿,“皇贵君一时急怒攻心才会晕厥,臣已为他施针打通了关窍,将养两日即可,如陛下还不放心,臣再开个温补方子,吃两、三副足够。”

  承珺煜点了点头,“行吧,那你速去开方抓药,这两日,朕暂且将皇贵君交给你照料。”

  “臣遵旨,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唐姒说完施礼告退。

  唐纾见承珺煜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微微垂下眼帘,露出温婉笑容。

  承珺煜满意地打量了唐纾两眼,笑着吩咐孟晴,“淑君救助皇贵君有功,赐明珠步摇。”

  唐纾翩翩拜倒,“臣侍不敢受陛下厚赏,臣侍只是凑巧路过,尽了本分而已。想皇贵君善祥凭积,德冠宫壸,内宫之中无不敬服,相信今日前来探望的任何一名君卿若是遇到,都不会袖手旁观。”

  “讲得好!”承珺煜对唐纾的这番恭维十分受用,“看来皇贵君晋封为君后乃众望所归。”

  “正是,放眼后宫,哪还有人能与皇贵君比肩,臣侍等自然心悦诚服。”唐纾说完率先叩首,乔侍君、岳青莲、杨千泰等亦纷纷伏拜。

  贤君眼瞅众君卿都行了大礼,亦不敢不跪,却暗暗记恨唐纾,待起身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搬弄是非,“敢问淑君,唐太医最近可是练了什么高深的武功?”

  唐纾诧异地望着贤君,“殷哥哥这话可把我弄糊涂了。”

  贤君于众目睽睽之下皮笑肉不笑道:“上林苑到太医院相距甚远,来回少说也得三刻钟,可唐太医却只花了半刻便到了,若非是踩了风火轮儿,就是能未卜先知,预先算准了斐陌会去报信儿。”

  此言出口,众君卿面面相觑,承珺煜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唐纾却无半点慌乱,淡定从容地看向承珺煜,“要不说皇贵君有上苍庇佑呢,那条路是通往衍庆宫的,唐太医恰好要去给臣侍复诊,结果竟与

  斐陌撞了个正着,陛下说巧是不巧?”

  承珺煜闻言阴霾尽扫,哈哈大笑,“这便是天意,证明朕选的君后福泽深厚。”待众君卿连声附和,又关切地问起唐纾的病情,“淑君你自从回宫就缠绵病榻,如今可大安了?”

  “臣侍已好多了,多谢陛下记挂。”唐纾得承珺煜垂询,做出十分欣喜的模样,且瞟了眼贤君,微微抬起下颌。

  贤君怄得攥紧袖中双拳,却不敢发作。

  就在这时,司瑶奉了安神汤进来。

  宫韶华见承珺煜接过青花瓷碗,准备当众喂自己服药,不禁露出羞赧之色,柔声劝谏道:“臣侍已经无碍,陛下还是赶紧回去吧,大臣们都还等着您呢。”

  因惊闻宫韶华昏厥,承珺煜撇下政务就跑来了麟趾殿,户部、兵部的官员及魏国公至今都仍在安泰殿等候。

  承珺煜打量宫韶华略显疲惫的面色,有些放心不下,“朕要是走了,谁来照顾华儿你?”

  唐纾当即跨出一步,“陛下若信得过臣侍,臣侍便留下来为皇贵君侍疾。”

  宫韶华正中下怀,指着唐纾对承珺煜道:“臣侍怕是要休养几天,有些宫务正好交代给淑君。”

  “好吧。”承珺煜将唐纾唤到身边,拉起他柔荑拍了拍,“皇贵君对你信任有加,你就多操劳些,当然,你也是大病初愈,不可过于劳累,晚上就回宫歇息,改由顺卿接替。”

  杨千泰听承珺煜将侍疾之责指派给了岳青莲,心念微动,出班福身,“陛下,臣侍愿和顺卿作伴,也好有个照应。”

  承珺煜对杨千泰投去赞许的眼神,“你有这份心,很好,朕准了。”随后起驾返回安泰殿。

  贤君瞅着承珺煜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朝宫韶华匆忙行完礼,便领着岳滟秋追撵而去。

  其余君卿则依次告退。

  等殿内再无旁人,唐纾坐在榻边端详宫韶华的脸色,“君上为何要让唐太医对陛下隐瞒实情?”

  宫韶华搅动着汤匙,缓缓撩起眼皮,“你先别急着质问本君,本君倒要先问问你,你究竟让唐姒隐瞒了什么?”

  “皇贵君以为臣侍隐瞒了什么?”

  宫韶华冷嗤,“淑君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本君的意思,有些话你自己招认尚有余地,否则真让本君揭出来,只怕你承担不起。”

  “君上此言差矣,臣侍敢作敢当,便是时光倒转,重活一世,臣侍对俪王的爱慕之情恐怕也不会减少半分。”

  “你!”宫韶华气得将整碗安神汤都泼在了唐纾身上,若非担心惊动旁人,真恨不得将瓷碗摔个粉碎,“你、你竟敢在本君面前如此放肆,真以为本君不敢治你!”

  “君上息怒。”唐纾撩袍跪在榻前,不徐不疾,不卑不亢,“俗话讲纸包不住火,既然早晚瞒不住,臣侍索性也就不瞒了,臣侍之所以让唐太医隐瞒实情,是为了保护俪王,同时也是在保护皇贵君您啊。”

  就在唐纾与宫韶华于寝殿密谈之际,林绛心一行已抵达了奉先县。

  奉先县据凤都五十里地,人杰地灵,物产颇丰,又为西南各府进京的必经之路,因此百姓密集,很有些繁荣景象。

  林绛心进了县城后便掀开车帘张望,但见道路宽敞,绿树成荫,铺户整齐,人流穿梭,远有摊贩叫卖,近有孩童欢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渐渐放松,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

  自打昨日离府,子衿还是头回见林绛心展颜,于是也跟着高兴起来,“看来公子很喜欢这里。”

  林绛心轻点螓首,口吻唏嘘,“虽不如凤都繁华,倒也显得热闹,只是不知据田庄多远,今后能否常来转转?”

  子衿边拾掇包袱边道:“田庄据此也就半个时辰的车程,您若想来随时都可以,此处民风淳朴,还设

  有镖局,所以少有匪盗,对了,城东还有座城隍庙,每月朔望及二十五都有集市,回头奴才陪您逛逛。”

  “谢、谢谢你,这次出来得亏你照料,否则我......”林绛心说着说着眼角微微泛红,继而又露出歉疚之色,“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回头等安顿下来,我会求苏侧君派来的人带话儿给王主,准你早些回王府去。”

  子衿使劲儿摇头,“您不回去,奴才也不回,就在这儿守着您。”

  “守着我有什么好?我是戴罪之身,此番被逐出王府,还不定何时才能回去,你跟着我,哪有在王府里头得脸,我总不能因自己而耽误了你的前程。”

  “公子......”子衿见林绛心诚心诚意为自己着想,心底滑过阵阵暖流,又瞅他珠泪滚滚,实在不忍,便踌躇道:“有、有些话奴才本想等王主亲口告诉您,可、可未料您如此消沉......”犹豫片刻,心一横,牙一咬,“也罢,奴才索性就实话实说,王主其实知道您是冤枉的。”

  “什么?”林绛心震惊之余委屈不已,“王主既知我冤屈,为何还硬要将我赶出王府?”

  “因、因为韵公子骄纵蛮横,王主怕他欺负您,所以特意让您出来避避。”

  “照你所言,王主是在为我打算?”

  “当然了!你想想,您这次出府光箱笼细软就堆了满满一车,还有十名侍卫护送,哪像是被逐出府的?”

  “那、那些侍卫难道不是为了防备我脱逃......”

  子衿噗嗤一笑,“我的好公子,您早就脱了奴籍,哪还用得着沿途押送?”话音未落察觉失言,又赶忙解释,“奴才绝没嘲讽您的意思,另外,这奉先县离凤都足足五十里,更不会有人知晓您的出身,您无需有任何顾虑。”

  “那、那庄子上的人也不晓得吗?”

  “他们知道什么?王主命人购置田庄时压根儿就没打王府旗号,且田契、庄契上直接写的就是您的名字。那些佃户和仆役只知换了东家,对您的来历却一无所知。此外,王主还在县城内买了酒楼、客栈等六家铺面,都是送给您的,每年加起来将近两千两银子的进项,说是给您当零花钱。”

  林绛心听到最后,几乎目瞪口呆,愣愣地盯着子衿,“你、你没骗我?”

  “奴才骗您作甚?”子衿翻开包袱,取出各色田契、房契,放在红木小几之上。

  林绛心拿起这张,又拾起那张,瞅着上头自己的名字及官府鲜红的大印,顷刻间无比动容,淌下热泪。

  子衿忙替他擦拭,“公子您怎么又哭了?”

  他五味杂陈,唏嘘不已,“我、我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也能堂堂正正出现在契书之上。”自打成了罪奴并被没入教坊,他只当自己这辈子永无翻身之期,虽说已脱奴籍,但始终觉得低人一等,在王府内谨小慎微,从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也能拥有良田、商铺这些私房。

  子衿替他将全部契书收好,“还有个消息要告诉您,您听了准保高兴。”

  “是什么?”

  “王主已派人把邹大官人请了过来,一则是怕您闷得慌,二则是请他教教您如何打理田庄铺面。”

  “真的?”

  “千真万确,想必此刻人已经抵达田庄了。”

  林绛心激动不已,“那、那咱们还不赶紧的。”

  “得嘞!”子衿拉开车帘吩咐车娘,“天快黑了,车大姐麻利点儿,等到了庄子上酒肉管够!”

  就在林绛心抵达田庄与邹竹瑾会面的同时,杨千泰进了麟趾殿。

  孟琦快步迎上去咬耳道:“主子,奴才刚刚亲眼瞧见淑君殿下干呕不止,那情形与您当初孕吐一模一样。”

  杨千泰闻言,对唐纾怀孕之事又多了两分把握,示意孟琦在

  门外把守,独自进了偏殿,“淑君金安。”

  唐纾吐掉口中的盐梅,轻轻抬手,“离掌灯还有半个时辰,昭卿来早了。”

  “臣侍担心君上过于操劳,所以特意早来了些。”杨千泰笑着坐在唐纾身边,开始柔声攀谈。

  不久后,岳青莲也由秋池陪同前来。听闻唐纾与杨千泰都在偏殿之中,正要请人通禀,就见殿门砰的被推开,唐纾面沉似水地阔步而出。

  杨千泰紧随其后,“君上您误会臣侍了,臣侍并没有要......”因瞅见岳青莲,要挟二字登时咽回腹内。

  岳青莲察觉事态有异,却不便多问,只对唐纾道:“既然臣侍与昭卿都已来了,君上赶紧回衍庆宫歇息去吧。”

  “也好,本君确实有些乏了,接下来便辛苦你们。”唐纾朝岳青莲笑了笑,但临走时却看都没看杨千泰一眼。

  岳青莲敛衽施礼,恭送唐纾离去。而杨千泰定定望着唐纾背影,眸中除怨愤之外,还有十足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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