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生疑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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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生疑

  因一时冲动,卓念音被玹铮骂了个狗血淋头,并被罚跪佛堂。

  林绛心过意不去,主动陪卓念音跪了小半个时辰,直至苏珂赶来。

  苏珂命莲蓬将林绛心扶到院子里,“林公子,王主让你晌午过后就离开王府,你且先去星阑阁看看满姐儿,然后赶紧回福熹堂拾掇拾掇,眼瞅就要立冬,田庄上只会更加寒凉,本君已命人给你备了貂敞及四套冬衣,你要多多保重。”

  林绛心听完这话,自知短时间内回府无望,满腹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奴才此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返,恳请君上悉心照料满姐儿并护她周全。”

  苏珂尚未表态,莲蓬已嗔怪道:“林公子您糊涂了不成,大小姐既养在主子膝下,主子自然会护她周全,还用您来提醒,没得叫人以为主子苛待了大小姐似的。”

  林绛心神情一变,忙不迭撩袍拜倒,“君上恕罪,奴才绝没旁的意思,实在是关心则乱。”

  苏珂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亲手拉他起身,“本君不会多心的,而且本君也知你素来老实,绝没胆量在背地里诅咒钟离韵。”

  他闻言瞬间红了眼眶,微微抖着嘴唇道:“君、君上明鉴,奴才与韵公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去害他,然王主雷霆震怒,根本不给奴才辩解的机会。”

  苏珂打量他凄哀之色,面露不忍,“你也别太难过,钟离韵才嫁进来,王主偏疼些也是有的。只可恨他恃宠生娇,挨了重罚却不思悔改反迁怒于你。不过事已至此,你定要往开处想,其实去田庄也未必不好,否则整日里受他的气,反不如外头自在。”

  他拭了拭腮畔的珠泪,眉目黯然,“奴、奴才是顶着罪名被发出去的,只怕未必自在得了。”

  苏珂深谙内情,却并不点破,只柔声安抚,“这你倒无需多虑,你毕竟是亲王宠侍,田庄上那些人并不敢怠慢于你。另外,每隔三、五日,本君都会派人去探望你,你可别光顾着偷懒,满姐儿的衣帽鞋袜都还指望你呢。”

  他听苏珂言辞诚恳,心底倍感慰藉,同时亦十分愧悔,“奴才自打从法源寺回来,对君上几番冲撞,可君上非但没与奴才计较,反处处维护体恤,令奴才实在汗颜。”

  苏珂面色讪讪,“原是本君对不住你,还带累了允心,你这样讲,本君愈发无地自容。”

  “君上不必过分自责,其实允心他......”自从得知林允心还活着,他便打消了对苏珂的恨意,兼之连日来受了苏珂许多提携与关照,不禁心怀感激,此刻瞅苏珂万分内疚,恨不得道出真相,但终究还是为保护林允心而改口,“允心的事情都已过去,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苏珂感谢他宽宏大度,紧紧握住他柔荑,“多余的话本君也不讲了,从今往后本君会真正拿你当手足兄弟,且绝不会斩断你与满姐儿的父女情分。”

  他眼下最在乎的便是孩子,得苏珂如此保证,既高兴又激动,“君上大恩,奴才铭感五内。”

  “行了,快走吧。”苏珂亲自将他送出院门,“本君会命人备好马车,届时就不送你了,子衿是个能干的,暂且让他跟着你,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君上。”他知子衿是玹铮身边得用的人,颇有些受宠若惊,等给苏珂规规矩矩磕完头,洒泪离去。

  望着他背影消失,苏珂转身进了佛堂。

  卓念音早已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待苏珂走近不禁揶揄,“喂,满姐儿毕竟是林绛心生的,你若真不加提防,当心那孩子跑回去找自己亲爹。”

  苏珂没搭理卓念音,等焚香拜了佛祖后才数落道:“你还有工夫操心我,话说你可真够本事的,竟敢当着王主殴打钟离韵,也不怕有损自己侧君的身份。”

  “我、我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卓念音抬头噘嘴,满脸不忿

  ,“我告诉你,我肚子里可还憋着火儿呢,你要是来安慰我就好生讲话,若打算看我笑话就赶紧滚,否则休怪我跟你急。”

  “呦呦呦,瞧你这副德行,竟敢当着佛祖吹眉毛瞪眼睛,就不怕积攒罪业?”苏珂说着蹲下身,苦口婆心地劝诫,“我知你是为惩恶扬善才动的手,可王主如今偏宠钟离韵,你这般横冲直撞行不通。”

  卓念音斜眼瞟着苏珂,“嫌我不中用是吧,你要是觉得能耐,自个儿找王主讲理去啊!”

  “我、我就算了。”苏珂摆出副很有自知之明的模样,“我如今在王主跟前更是没脸,哪有资格主持公道。这事儿若搁在几个月前,我还能进宫找皇贵君诉诉委屈,如今却是连躲都来不及。”

  他闻言心念一动,索性也不跪了,坐在蒲团之上边揉腰捶腿边嘀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虽说王主被钟离韵那狐媚子迷得晕头转向,可毕竟还是得听皇贵君的,所以我完全可以进宫去找皇贵君告状。”

  苏珂劝阻道:“你若直眉瞪眼去告状,王主肯定会生气的,你为了一个钟离韵得罪王主不值当。”

  “那、那我也不能忍气吞声,平白叫那钟离韵给欺负了。”

  苏珂歪头沉吟,“依我之见,你不如将告状改成请罪。”

  “凭什么?”他眼睛瞪得浑圆,“明明就是他钟离韵捕风捉影无事生非,结果我反倒还要请罪!”

  “你急什么,又不是真让你请罪。”苏珂凑近他耳朵,“你借请罪为名抱着闹闹去麟趾殿哭两声,让皇贵君觉得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老人家还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即便事后王主查问,你也有个说辞不是。”

  “哦,我懂了,你这是叫我以退为进。”他笑着捶了苏珂一拳,“得亏你现在跟我化干戈为玉帛了,否则就你这心眼子,我哪里是你对手。”

  苏珂不满地瞪他,“你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在夸我。”

  “你多心了,我百分百是在夸你!”他越琢磨越觉得苏珂的办法高明,暗暗拿定主意,次日清早就带着闹闹递牌子觐见。

  宫韶华听完他的哭诉,自然十分震怒,当即便授予他监督灵韵抄写《男诫》与《心经》之权。

  他有懿旨做尚方宝剑,兴高采烈地回府找灵韵示.威去了。

  而宫韶华又料理了几桩宫务,精神渐渐不济,竟打了好几个哈欠。

  午膳八菜一汤,都是素日喜欢的肴馔,但宫韶华却没有胃口。

  司瑶很替宫韶华担忧,“君上已连续多日脾胃不佳,还是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请太医兴师动众,况且本君也不愿和方墨虚与委蛇。”宫韶华每次见到方墨都会想起承玹鏡,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实在辛苦得紧,“阳春不是略通岐黄之术吗,回头让他备药浴给本君调理调理。”

  阳春本是影魅,自去年入宫便一直留在麟趾殿,如今已晋为八品掌事,只位列丹朱之下。

  司瑶明白宫韶华的心情,没有再劝,只想法子哄他高兴,“奴才昨儿经过上林苑,那里的丹枫尚未凋谢,不如用完膳后,奴才陪您去消消食。”

  “也好。”宫韶华只不过吃了半块玉带糕,就觉得腻得慌,当下撂了牙筷,余下的菜都赏给了司瑶、丹朱等人。

  待司瑶用完饭,宫韶华也已经更换好常服,主仆便一同出了麟趾殿。

  如今虽已是暮秋,上林苑的枫林依旧瑰如火云。

  宫韶华边赏景边唏嘘,而与此同时,僻静的凉亭之内,岳青莲正在与唐纾叙话。

  “君上是没瞧见钟离韵那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的模样,连皇贵君都敢顶撞,也的确该罚。”

  唐纾比着指甲上的豆蔻嗤笑,“你说武成王为何不选送知书识礼的闺秀陪嫁,反而要将这等狂妄蠢笨之辈

  送来侍奉俪王?”

  “或许是因这韵公子生得貌艳于花,风姿妩媚,容易博取俪王怜爱,兼之蠢笨,又便于武成王孙拿捏。”

  唐纾未置可否,随后又追问,“听闻前日贤君也告了病?”

  “是,贤君声称旧疾复发,而岳滟秋自告奋勇留在翊坤宫侍疾,也没去麟趾殿。”

  唐纾提起岳滟秋既厌恶又鄙夷,“他倒不算太笨,自从上回将皇贵君与俪王得罪狠了,索性便寻了贤君做靠山,而贤君起初因他失宠于陛下并不待见,如今察觉你不好掌控,便想利用他拉拢岳迎春。”

  岳青莲深以为然,“君上说的没错,岳滟秋毕竟是岳迎春亲生儿子,又素来得岳迎春宠爱,比臣侍的分量可重多了。还有,贤君与三郡君是手帕交,岳迎春又与三郡君的驸马独孤穹沾亲带故,倘若殷家、岳家、独孤家相互勾结,哪怕贤君只能屈尊从一品四君之位,也能在后宫与皇贵君分庭抗礼。”

  “哼,殷家本就掌兵,若再加上岳家和独孤家,只会愈发招惹陛下忌惮,贤君这是急病乱投医。”

  “贤君着急是必然的,离封后大典已不到两月,如今他的当务之急便是要抓紧时机巩固自己的势力。”

  “既如此,派人盯紧岳滟秋,最好截获他给岳迎春的书信。另外,你暂时还不要和贤君撕破面皮,他若有什么为难你的地方,姑且忍耐一二。”

  “臣侍省的,不会给皇贵君和君上添乱。”岳青莲说完将祁门红茶奉给唐纾,“这茶已出了色,君上尝尝。”

  唐纾接过闻了闻就放下了,“汤色红亮,茶香四溢,足见你茶艺不错,只可惜本君无福消受。”

  “为何?”

  斐陌见唐纾但笑不语,便接过话来,“顺卿殿下有所不知,唐太医说红茶与君上服用的汤药相冲,让他改喝绿茶,还不能贪多。”

  “原来如此。”岳青莲关切地望着唐纾,“君上自打从法源寺回宫就抱恙在身,到底是什么疑难杂症?要不要请方提点给断断?”

  “不必麻烦,唐太医对本君尽心尽力,本君也已经好多了,这病不能心急,得慢慢调养,好歹挨过这两个月便不愁了。”

  “咳!”唐纾的话音未落,斐陌忽然高声咳嗽起来,见岳青莲惊诧地看向自己,又赶紧屈膝,“奴才失仪,君上恕罪,顺卿殿下恕罪!”

  岳青莲岂敢计较,摆手表示不妨事。

  唐纾揉了揉太阳穴,“本君出来久了,有些乏累,先回宫歇息去了,改日再来和顺卿你赏景。”

  岳青莲起身施礼,“恭送君上。”

  秋池望着唐纾远去的背影轻声嘀咕,“主子,淑君殿下的话好生奇怪,什么叫好歹挨过这两个月便不愁了?”

  岳青莲心念一动,但随即挑起柳眉呵斥,“不该问的别问,记住,这话你就当从没听见过。”

  “是。”秋池还是头回见到岳青莲这般疾言厉色,当下再不敢多嘴。

  而等岳青莲主仆离去后,杨千泰与侍从孟琦从不远处的山石后闪出身形。

  孟琦见杨千泰锁着眉头若有所思,踌躇再三低声进言,“奴才未进宫前曾听乳公讲过,男子怀孕的前两个月特别金贵,累不得亦委屈不得,但只要熬过那两个月,胎晕就会显露,身体也会变得硬朗。”

  杨千泰抿了抿樱唇,“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奴才不过是刚刚听了一耳朵,所以胡乱揣测而已。但仔细想想又不大可能,淑君回宫后就未侍过寝,倘若有喜,必是出宫前怀上的,那怎么算也该有三个月了,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孱弱,除、除非是在庙里的时候......”

  “住口!”杨千泰声色俱厉地打断了孟琦,“你竟敢红口白牙地污蔑淑君清白,莫非不想要自己的脑袋

  了?”

  孟晴卑怯且委屈,“奴、奴才并不敢污蔑淑君,只是觉得蹊跷。君上不妨细想,您当初怀孕那会儿,太医就叮嘱过不能喝红茶,是不是跟淑君如今的避忌相似?而且斐陌素来稳重,方才可不像失仪,反倒像是因淑君失言,故意提醒他似的。”

  见杨千泰沉吟不语,又悲声唏嘘,“奴才的确不该妄议淑君,可奴才想他当初也曾小产,如今若真怀了身孕,说不定有什么调养身体的秘方,君上若是能求来,说不定能再为陛下诞育凤嗣。”

  杨千泰听完这话,眉心一动,孟琦所言当真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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