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重罚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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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重罚

  损伤妻主身体乃所有男子洞房之大忌,即便在寻常人家,新夫也会遭到严厉责备,更何况是规矩森严的宗室。

  所以当玹铮提议抓伤自己时,灵韵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故意让赵公公瞧见玹铮的伤痕,以便给宫韶华充分的理由施以惩戒。

  眼见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灵韵暗暗松了口气,可深知戏还得继续演下去,且不能露出破绽。

  于是面对司瑶的兴师问罪,灵韵作出惶恐之色,并矢口否认,“我、我没有,我发誓绝没伤害过王主!”

  司瑶很是鄙夷,“韵公子,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竟敢当着老天爷扯谎,就不怕遭报应吗?”说完给赵公公递了个眼色。

  赵公公会意,当即朝宫韶华一肃,“启禀君上,老奴问过贴身伺候俪王主的信陵,俪王主昨晚洞房之前还好好儿的,但今早颈上忽然多了两道抓痕,可想而知必与韵公子有关。”

  话音未落,丹朱亦附和道:“奴才刚刚伺候俪王主更衣时也瞅见了赵公公所说的伤痕,那伤痕又细又长,分明就是挠的。”言罢走到灵韵面前正容亢色,“请韵公子将手伸出来。”

  灵韵自然不肯,但架不住掌刑内侍的蛮力,很快就被拔去玳瑁护甲。

  司瑶死死攥住灵韵腕骨,指着那涂了鲜亮豆蔻的修长指甲诘问,“韵公子,这下证据确凿了吧?”

  灵韵愈加慌乱,边挣扎边叫喊,“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

  司瑶甩开灵韵,端得理正词直,“韵公子你无需再砌词狡辩,洞房之内唯你与俪王主两人,若非你伤了她,难道还是她自己伤了自己不成?”

  “不错!”赵公公早已按捺多时,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怨愤,劈头盖脸地指责灵韵,“你昨晚不是很威风吗?当着俪王主的面信誓旦旦,声称若有违侍寝的规矩,不肖旁人动手,便主动到皇贵君跟前领罪,可如今怎么没胆了?”

  灵韵被逼问得理屈词穷,于是摆出副撒泼的架势,先狠狠推了赵公公一把,又点指司瑶、丹朱等人,“只因我位份低微、人单势孤,你们便合伙儿欺负我,我告诉你们,我死也不会承认这欲加之罪!”

  宫韶华听完这话,盯着灵韵冷嗤,“事到如今竟还敢狡辩,也罢,你既不肯痛快招认,那就休怪本君心狠。来人,将他押去慎刑司,顺便告诉付才郎,若他能熬过那些流水般的刑具而不改口,本君就相信他的清白。”

  灵韵难以置信地瞪着宫韶华,惊惧中夹杂着不忿,“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卑侍再不济,也是入了武成王府家谱的,君上今日意欲屈打成招,可有将武成王祖放在眼里分毫?”

  宫韶华面对灵韵的指责稳若泰山,且义正辞严,“你竟还有脸提武成王,她选你做陪嫁媵侍,是为让你尽心尽力侍奉俪王,早日为俪王开枝散叶,可却从未准许你横行霸道、作威作福。如今你犯下大罪,非但不思悔改,还拿她做挡箭牌,本君倒要看看,她若得知你的所作所为,是会替你撑腰还是上书请罪。”说完又厉声喝令,“都还杵着干吗,还不把这贱侍给本君拖下去!”

  “是。”掌刑内侍齐声领命,架住灵韵双腋就往殿外拖。

  灵韵挣扎不过,满脸骇然与绝望,很快便服软哭求,“请君上开恩,卑侍愿招,卑侍愿招!”

  宫韶华慢条斯理地品了两口香茗,直到灵韵快被拖出殿门才吩咐道:“把人带回来吧。”

  灵韵被重新按跪于透雕麒麟檀案前,经过方才的折腾,不仅金冠掉了,头发散了,连妆容也哭花了,模样甚是狼狈。

  宫韶华啪的撂下杯盏,“钟离韵,本君念你年轻,再给你个机会,可你若继续抵赖,休怪本君不讲情面。”

  “卑、卑侍不敢。”灵韵战战兢兢地伏低身躯,眼泪扑扑簌簌,“王主颈上的伤确

  系卑侍所致,但卑侍绝非故意,只是因为疼痛一时不能自已。”

  “本君问你,当初赵义教导你之时,可曾告诉你初次承宠会格外疼痛?”

  “说、说了。”

  “既如此,你还敢砍断内廷司送去的银质手杻,置俪王安危于不顾,当真好大的狗胆!”

  众君卿未料还有这段始末,再度面面相觑。

  灵韵抹着眼泪做小伏低,“卑侍知道错了,但卑侍真的无心伤害王主,还望君上宽恕。”

  宫韶华对这番说辞并不买账,“方才你逼本君处置青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讲的,你说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只要做错事就该受罚,否则人人都以无心为托词,那宫中规矩岂不成了摆设。本君素来从谏如流,既蒙陛下将后宫托付,便要赏罚分明,况且你身为夫侍,竟毁伤妻主身体,倘若轻纵,又如何服众?”

  司瑶瞅见宫韶华递来的目光,跨上一步朗声禀奏,“按照宫规,冒犯王驾应处以杖刑,青桑不过是污了鸾袍都杖责二十,韵公子理应罚得更重。”

  宫韶华捻动着十八子手串沉吟片刻,“钟离韵骄横无礼,德行有亏,且伤及俪王,罪不可恕,今杖责四十,以儆效尤。”

  “君上!”灵韵发出声哀怨、凄厉的叫嚷,竭力挣开掌刑内侍的钳制,手脚并用向宫韶华爬去,“卑侍到底是伺候王主的人,君上就算不顾念武成王祖,也请看在王主份上,给卑侍留些颜面吧。”

  见宫韶华敛眸不语,又拼命叩头,“求君上开恩!求君上开恩!卑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杨千泰见此情景微微蹙眉,轻轻去扯乔氏的衣袖并低声询问,“侍君,您要不要劝劝皇贵君?”

  话音未落,就见岳青莲已翩然起身对宫韶华道:“君上如何处置钟离公子是您的家事,臣侍本不该多嘴,但宫中杖责的规矩是奸者去衣,余罪单衣,钟离公子到底出身名门,且为俪王殿下宠侍,若让他于大庭广众之下只着单衣受刑,损害得可不止是武成王府的声誉,还有俪王府的体面,因此请您三思。”

  “顺卿所言甚是。”乔氏没料到岳青莲会抢先求情,又见宫韶华未被触怒,因此忙不迭摆出副和事佬的姿态,“皇贵君最是仁慈宽厚,钟离公子到底年轻,且是初犯,相信今日得了教训,将来定能痛改前非,因此还望您从轻发落。”

  “是啊,皇贵君向来宽宏,何必跟一个晚辈计较?”

  “就是,况且钟离公子又不是普通的晚辈,他乃俪王殿下的枕边人,也算是皇贵君您的女婿,打坏了您难道不心疼?”

  因岳青莲与和侍君带头,君卿们七嘴八舌求起情来。芷贵人虽巴不得灵韵受责,但在此番情势之下,并不敢唱反调。

  宫韶华见众君卿都躬身侍立并面容殷切,唇边掠过丝不易察觉的浅笑,“也罢,就看在诸位面上,将四十刑杖改为四十手板好了。”

  众君卿齐声称颂,“皇贵君宽仁!”

  灵韵亦如蒙大赦,俯身叩首,“多谢皇贵君鸿恩!”

  少倾,掌刑内侍搬来刑凳,将灵韵两只皓腕及手肘分别用铁铐锁住,以防其受刑时逃脱。

  而所谓四十手板,是两手各打一下才算一次。

  灵韵见掌刑内侍捧着厚重的戒尺气势汹汹站在面前,于是咬紧牙关阖上眼。

  王主,奴才总算不负您的期望,而接下来可就要看您的了。

  安泰殿内,承珺煜正在批阅奏折,就见知烟进来屈膝,“陛下,皇贵君拿捏了钟离韵的过错,命人打了他四十戒尺,还吩咐他从明日起每天抄写《男诫》和《心经》,直至武成王孙大婚。”

  承珺煜撂了朱笔,合上风七七奏请重新组建重明卫赤鹰军团的折子,“钟离韵现下如何?”

  “听说掌刑

  内侍下手极重,钟离韵受刑期间晕死过去两次,俪王主心疼得不得了,如今亲自抱着他去了太医院。”

  承珺煜十分清楚方墨此刻就候在太医院,于是传旨,“就说朕顾念武成王的功劳,特命方墨为钟离韵医治。”

  半个时辰后,方墨前来复旨,“陛下,臣给钟离韵反复把脉,可以肯定他确实中了断裔散。”

  这本就在承珺煜意料之中,“那俪王呢?”

  “俪王主体内并无中毒迹象,看来是解药已然奏效。”

  “你能确定吗?”

  方墨信誓旦旦,“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俪王主的身体绝不会受断裔散的影响。”

  “很好。”直到此刻,承珺煜的脸上才终于多了丝笑容,“钟离韵死不足惜,但俪王绝不能遭受牵累。”

  方墨十分唏嘘,“陛下真乃慈母之心,臣由衷感佩。”

  “行了,用不着拍朕马屁。”承珺煜嘴上这样讲,心底却受用得紧,“你再辛苦几天吧,去俪王府给钟离韵复诊,也免得出什么岔子。”

  “陛下放心,一来钟离韵并不知自己中毒,二来这断裔散的解药方子只有臣才有,旁人是决计配不出来的。”

  承珺煜连连点头,“这次能挫败武成王的谋算,你功劳最大,回头等钟离挚进京,朕会派你帮他诊治隐疾,到时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吧?”

  “那是自然,有臣在,钟离挚这辈子都休想给俪王主诞育后嗣。”

  承珺煜满意地大笑,随后又沉吟道:“提起后嗣,皇贵君按你的法子调理也将近两年了,怎么还没动静?”

  方墨陪笑道:“这后嗣是最最急不得的,陛下切勿焦躁,臣敢担保,只要按臣的法子继续调理,皇贵君再诞育凤嗣是迟早的事。”

  就在方墨离开安泰殿之际,玹铮也已带着灵韵出了宫门。

  八宝香车之内,灵韵昏昏沉沉地倚在玹铮怀中,尽管双手都已上药包扎,但依旧疼得眉头紧蹙,花容扭曲。

  玹铮不时用汗巾给灵韵擦拭冷汗,望着灵韵苍白如纸的面色以及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双唇,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被匕首割开了道口子,眸光里也一片暗沉。

  “阿韵你受苦了。”

  灵韵迷迷糊糊,并未听见玹铮的怜惜之语,只是感受到玹铮胸膛的温暖,因此贴得更紧了些。

  等回到王府,玹铮亲手将灵韵抱回了含光馆。

  灵韵直到下晌都未清醒,而且还发了高热,玹铮命人去请方墨,同时守在含光馆寸步不离。

  苏珂闻讯,亲赴含光馆探望。

  而卓念音原本还惦记等灵韵回府好好同他理论理论,结果见他非但没晋位,反挨了责罚,颇有些幸灾乐祸,当晚吃了整整一只烧鹅不算,临睡前还使劲儿亲了闹闹几口,连做梦都笑出了声。

  次日清早,墨诗撺掇卓念音道:“苏侧君都探视韵公子两回了,您若不去,王主怕是会挑理的。”

  卓念音边往嘴里塞茯苓糕边盘算,我才懒得搭理钟离韵的死活,不过瞅瞅他的狼狈相儿也不错。

  想到此处,便等用完了早饭,领墨诗前往含光馆。

  才进月亮门,就瞅见林绛心拉着信陵哭诉,“我、我真没在背地里诅咒韵公子,烦请掌事替我向王主解释清楚。”

  信陵见林绛心撩袍要跪,忙用力搀扶,“林公子您这可是折煞奴才,奴才不是不想帮忙,只是王主正在气头上,奴才说多了恐适得其反。”

  卓念音瞧出不对劲,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信陵先请了安,随后叹了口气,“也不知哪个黑心烂肺的硬说听见林公子偷偷诅咒韵公子,王主震怒,要将林公子送去京郊田庄。”

  “什么?”卓念音

  听完这话登时急了,“这、这分明就是有人蓄意挑唆,王主怎么能相信呢!”

  信陵瞅了眼默默垂泪的林绛心,无可奈何道:“韵公子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如今他好不容易才退了烧,王主正心疼的紧......”

  “我呸!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使坏,你们说他都挨了责罚,怎么还不安生!”卓念音义愤填膺,撸胳膊挽袖子就往屋里冲。

  信陵与林绛心都大惊失色,赶紧拉扯。

  哪知谁也没拦住,很快室内便传出玹铮的怒吼,“卓小六你竟敢当着本王动手打人,实在太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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