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入宫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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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入宫

  卯辰之交,除孤鸾外,苏珂等人再次齐聚承庆殿。

  按规矩,灵韵应先给苏珂、卓念音行四叩大礼并奉茶,然后再与阿玖、林绛心相互问候。

  苏珂几人均隆重装扮,并备好见面礼,哪知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灵韵前来。

  卓念音实在坐不住,走到殿门张望片刻,又气哼哼地溜达回来,“这钟离韵架子忒大,竟让咱们四个等他一个,当真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苏珂温言劝慰,“昨晚洞房花烛,想必钟离公子初承雨露过于劳累,咱们都是过来人,多体谅体谅他,再等等看。”

  卓念音只觉那“初承雨露过于劳累”八个字格外刺耳,心里像打翻了醋瓶,屁股还未坐稳,便开始数落苏珂,“钟离韵摆明了给咱们没脸,你怎么还替他讲话?”言罢又吩咐墨望,“你去含光馆瞅瞅那贱侍到底在磨蹭什么,命他即刻过来奉茶请安。”

  苏珂给莲蓬递眼色,“你也跟着去吧,顺便提醒王主别误了进宫谢恩的时辰。”

  莲蓬领命称是,紧撵着墨望跑了。

  林绛心偷偷打量卓念音,生怕触其霉头,螓首垂得更低。又听见阿玖咳嗽,便续了茶水,悄悄地推到阿玖跟前。

  阿玖对林绛心道了声谢。苏珂为缓解殿内沉闷的气氛,对阿玖关切地说道:“顾公子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想必再休养几日就能彻底痊愈。你抱恙期间,本君与卓君都忙于筹备王主婚礼,未能亲自探望,你千万别见怪。”

  为掩盖阿玖的伤势,玹铮将他送回王府后便立即请夜隐前来照料,并称他咳疾复发且会传染,因此将留云轩设为禁地,不准随便出入,直至他能下床才放他见人。

  如今他已恢复了七、八成,除伤势引发的咳嗽外再无其余症状,不会再引人怀疑。

  眼见苏珂饱含歉疚,他撑着小几站起并微微欠身,“苏君这话卑侍万不敢当,卑侍这次病势凶猛,您与卓君都要照顾孩子,自然是要避忌的。再者,您们百忙之中还派人嘘寒问暖,卑侍不胜感谢。”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多见外啊。”苏珂命小幺取来棵上等山参及两盒燕窝交给他,“这些补品你暂且用着,不够了再派人来找本君,今后千万要保重身体,否则别提王主,本君也会担心的。”

  他明白苏珂这是在趁机报答自己当初的搭救之恩,也不推辞,大大方方施礼,“多谢苏君的好意。”

  苏珂透着亲厚,“别客气,快坐吧。”

  卓念音边吃桂花糕边对他嘟囔,“顾公子你可得赶紧好起来,这些日子没你督导,本君的功夫都荒疏了。”

  苏珂瞟着卓念音揶揄,“那只能怪你自己懒,与顾公子有何相干?”

  卓念音不甘示弱地撇嘴,“常言道教不严师之惰,他教我功夫,就算是我师傅,自然与他有关。还有,你也好意思编排我,我好歹还起早贪黑地练功,你呢,恐怕连马步都不会扎。”

  “笑话,这王府侍卫少说也有好几百,我堂堂侧君之尊还需要扎马步?况且我每天从睁眼忙到天黑,哪有时间跟着你浑闹。”

  “得得得,你掌管中馈,日理万机成了吧。”卓念音扭头一瞥,将目光落在了林绛心身上,嘴角登时咧到耳根儿,“林公子你平日好像没什么事,干脆跟本君一起练。”

  “啊?”林绛心已经使劲儿装缩头鹌鹑,未料竟还会被卓念音点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奴、奴才素来体弱,又笨手笨脚的,恐怕没有练武的慧根。”

  卓念音不依不饶,“就因你身子弱,才更要强身健体,再者,勤能补拙,我最开始马步也扎不稳,多练练就会了。”

  “奴、奴才自知不能与君上相比,还是算了。”

  “你都还没尝试,怎能轻

  言放弃,本君跟你讲......”“行了行了。”苏珂不忍林绛心为难,挺身解围,“卓小六,你想练就自己练去,何必非要拉扯旁人。”随后又安抚林绛心道:“别听卓君瞎撺掇,你若闲来无事,就给满姐儿做些四季衣裳,帽子鞋袜什么的,本君也省得再假手于人。”

  “君、君上说的是真的?”自打孩子被抱走,林绛心就日思夜想,但唯恐苏珂不高兴,因此别提去星阑阁探望,就连绣个肚兜儿都不敢,此番听苏珂主动提及,激动得无以复加,就差跪在地上磕头,“多谢君上给奴才这个机会,奴才回去就做,保证做的妥妥当当。”

  苏珂望着林绛心泛红的眼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声音愈发柔和,“不用急,来日方长。”

  说话间,莲蓬与墨望双双回转。莲蓬瞧着无精打采,而墨望更是垂头丧气,且难掩忿忿之色。

  苏珂对此早有预料,却故作惊讶地问,“韵公子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前来?”

  莲蓬眉目踌躇,“韵、韵公子称要进宫谢恩,说等回府后再来敬茶请安。”

  话音未落,墨望已嚷起来,“钟离韵的原话是这么讲的吗?”见众人纷纷看向自己,又不禁咬牙切齿,“他竟敢当着王主大放厥词,说什么敬茶请安何必着急,等进了宫受完封诰,还不定谁给谁敬茶请安。”

  “你说什么!”卓念音腾得从雕花紫檀木圈椅上蹿起,盯着墨望质问,“那贱侍真的如此狂悖?”见墨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愈发火冒三丈,拉着苏珂抱怨,“那钟离韵算什么东西,竟也妄想着与咱们平起平坐!”

  苏珂示意卓念音稍安勿躁,随后对阿玖和林绛心道:“两位都是抱恙在身的人,既然韵公子进宫去了,你们就先各自回去将养,等韵公子回府,本君讨了王主示下,再派人通传。”

  阿玖与林绛心皆不喜亦不敢惹是生非,双双告退。

  苏珂转回头宽抚卓念音,“那钟离韵就是个上不得台面儿的蛮子,你跟他置哪门子气?”

  卓念音冷哼,“他不惹我,我自然懒得搭理,可他实在欺人太甚。”

  苏珂打量卓念音义愤填膺的模样,眼珠儿转了转,“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憋着今早给他个下马威?”

  卓念颐一滞,“你、你别胡吣。”

  “是否胡吣你自己清楚。”苏珂瞅卓念音心虚,暗暗好笑,再度劝道:“我可提醒你,甭管钟离韵何等出身,他现在已是武成王孙的弟弟,武成王府陪嫁的媵侍,所以你最好别去轻易招惹。”

  卓念音撩起眼皮瞪苏珂,“你昨儿可不是这么讲的,你说我是侧君,他只是宠侍,但凡有不规矩的地方,我都有责任管教。”

  “这话没错,可如今的他,你恐怕管教不起。”

  “你什么意思?我就不信凭他这等教养人品,皇贵君还能赐他侧君之位?”

  “侧君之位是留给武成王孙的,他不配。”

  “既如此,那他撑死了也就只是个庶君,我怎么就不能管了?就算他钟离韵有武成王府撑腰,我还有我娘和卓府撑腰呢!”

  “你若以为他只有武成王府撑腰,那就大错特错。”苏珂重重叹了口气,“你不妨仔细掂量掂量,方才他当着王主讲出那般不恭敬的话,但王主有责罚他吗?还有,你当初不守规矩,王主是怎样教训你的?如今又是怎样待他的?漫说他几次三番不服赵公公管束,就拿昨晚的事情来讲,你见过哪个新郎官儿摔杯子砸碗把宾客都赶出喜房的?可他那样胡闹,王主愣是半句责骂都没有,你怎么还想不明白呢?”

  “你、你是指王主故意纵容他?”

  “难道不是?”

  “为、为什么呀?”卓念音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我就纳闷儿了,王主就算忌惮武成王府,也不至

  于对他这般忍气吞声吧?”

  “王主绝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情,我觉得王主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宠着他。”话到此处,苏珂瞅了瞅左右,又凑到卓念音耳畔低语了几句。

  卓念音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又羞又怒,且夹杂着鄙夷不屑,“他、他怎么那么不要脸!”

  “你以为呢,他若是没有不同寻常的狐媚手段,如何能勾住王主的心。”

  “他、他好歹也是名门公子,竟、竟效仿青楼做派。”

  “若非信陵亲自来报,我也是不信的。”苏珂故作愁容,“听闻当年戾太女的侧君杜氏也是用青楼手段谋得独宠,如今只希望王主不要过分沉迷,否则今后这王府就是他钟离韵的天下了。”

  与此同时,前往丹阙宫的马车上,玹铮正在拿灵韵打趣儿,“不去敬茶也罢了,还大言不惭,也不知仗得谁的势。”

  灵韵边给玹铮倒茶边莞尔,“奴才仗得自然是王主的势,若非您撑腰,奴才哪敢这般明目张胆地与苏君、卓君打擂台。”

  玹铮略作沉吟,“阿珂和卓小六倒也罢了,至于绛心,不到迫不得已别去招惹。”

  他诧异地望了眼玹铮,随即了然道:“原来王主最疼的是林公子。”

  “别胡说。”玹铮有些发窘,轻声咳嗽,“绛心先前受了太多苦楚与委屈,本王只是怜惜他而已。”“您若真怜惜他,最好想法子让他避一避,否则像他那种最容易拿捏的,奴才若不下手,只怕说不过去。”

  玹铮觉得有理,“容本王想想。”呷了口茶后又叮嘱道:“等会儿进了麟趾殿千万要沉住气。”

  “王主说反了吧?奴才如今刁蛮骄纵,沉不住气才是应该的。”

  玹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明白本王的意思,不管怎么说,你弟弟毕竟是父君下令处死的,等会儿觐见的时候千万控制好情绪,父君心明眼亮,别被他瞧出破绽。”

  “奴才省的。奴才已经不是邱灵韵,而是钟离韵,非常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尽管邱灵沄的死是他心底永远抹不去的痛,但为了大局,为了武成王府与钟离挚,他早就迫使自己将那份痛楚磨平,做到心如止水。

  马车快速地朝皇宫而去,入宫后,他先随玹铮去叩见承珺煜,随后又经螽斯门前往麟趾殿。

  当年备选元服公子时,他曾在宫里住过些时日,如今再度瞅见这重重的红墙碧瓦,不由感慨万千。

  麟趾殿明堂之内,除了唐纾、贤君与岳滟秋,其余君卿都凑齐了。

  乔侍君坐在宫韶华左侧下首满面陪笑,“听闻俪王殿下新纳的这位韵公子宛若风前新柳,花底娇莺,实在羡煞旁人。”

  宫韶华捧着青花瓷杯微微含笑,“是啊,本君见过那孩子的画像,当真是盈盈一笑百媚生,遥想当年明皇宠爱的杨氏、成帝宠爱的赵氏也不过如此。”

  杨氏与赵氏虽都深受帝宠,但一个被赐死马嵬坡,一个被贬为庶人自尽而亡,皆为不得善终,众君卿未料宫韶华竟以这两人作比,不由得面面相觑。

  少倾,宫韶华借口更衣转去内殿。

  司瑶跟过来禀报,“君上,经查验,钟离韵确实是以处子之身侍奉王主的。”

  武成王为确保灵韵顺利过关,今早派人送来替换的元帕,上头的血迹与污浊绝对是小郎昨夜初次承宠所留,即便是宫里最有资历的老公公也验不出问题。

  宫韶华本也未疑有他,关注的乃是另外一桩,“赵义今早真的看见俪王脖颈上有抓痕?”

  “错不了,奴才再三确认,赵义说他敢对天发誓。”

  宫韶华望着铜镜中自己华贵、精致的妆容,挤出丝冷笑,“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本君原还想着给武成王府留点脸面的。”

  “就冲他昨天干的那些荒唐事,君上无论如何得给他个教训。”

  宫韶华轻点螓首,“行了,就按咱们既定的办。”“是。”司瑶领命告退。

  约莫两炷香后,当玹铮携灵韵走至麟趾殿外玉阶之下,有名内侍捧着汤碗从斜刺里冲出,不偏不倚正撞在了玹铮身上。

  汤水污了王服的前襟儿及下摆。

  玹铮尚未发作,灵韵已抢先抡起胳膊,甩了那内侍狠狠一耳光,“大胆奴才,竟敢冲撞王驾,瞎了你的狗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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