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找茬儿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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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找茬儿

  当晚,司瑶将灵韵当着赵公公赌咒发誓的话半字不落地禀明了宫韶华,随后又哂笑道:“那钟离韵到底年轻,被君上一激,便沉不住气大放厥词。其实君上何尝不是在给他机会,他若肯就此服软,相信君上必会宽仁为本,不再与他为难。”

  宫韶华品着玹铮送来的六安瓜片,眉峰微挑,“本君是长辈,岂会真与他计较,只是他身为夫侍,竟不顾妻主安危,只考虑自己的委屈,这般拎不清,怎能轻纵?还没入府便如此张狂,将来若真为俪王诞下女嗣,眼睛恐要长到头顶上去。苏氏已经够让本君烦心,他再闹腾,俪王府还如何安生。”

  说到最后,唉声叹气。

  司瑶连忙劝慰,“君上无需过于担忧,眼瞅着再有一个多月,小主子便要大婚,届时淮安县君便可名正言顺地进王府主持大局,凭他的身份,想来即便是武成王孙也要礼让三分。”

  “你以为陛下会允许隐隐执掌王府中馈?”宫韶华对承珺煜的心思看的透彻,“陛下给苏氏复位,明摆着是想让苏氏跟武成王孙及钟离韵打擂台,又岂会夺去他手中的权柄?”

  正因如此,尽管恼恨苏珂,也未敢施以责罚。

  司瑶略加思忖,“其实陛下利用苏侧君也未必是坏事,常言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像钟离韵那种不知天高地厚之辈,也是该有人治治才行。想当初,卓侧君就算再骄纵,也不敢公然违背君上的懿旨。”

  宫韶华撇嘴,“小六那是让安氏宠坏了,然本性不差,且知错能改,哪像钟离韵,仗着美貌便无法无天,跟昔年的杜氏何其相似。”

  尽管已过去二十载,但宫韶华至今仍记得杜氏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杜氏德行败坏,心如蛇蝎,却仗着容貌娇艳,一味魅惑太女,从不把本君放在眼里,当初太女将玹鏡交给她抚养,真真是误了玹鏡终身。”

  话到此处,又问司瑶,“对了,本君不是让你托孟晴向陛下进言把玹鏡从先帝陵寝赦回吗,如今可有消息?”

  司瑶面带踌躇,“孟晴提了一嘴,陛下没接话茬儿,他便不敢再问。”见宫韶华很是失望,又柔声安抚,“陛下的脾气您是清楚的,逼得紧了会适得其反,只能从长计议。”

  “本君晓得,再等等看。”宫韶华想利用承珺煜的宠爱替承玹鏡谋算,却也不敢操之过急,正暗自沉吟,只听脚步声响,于是抬头观瞧。

  就见丹朱领着斐陌进了明堂。

  “皇贵君万福金安。”斐陌恭恭敬敬地奉上出宫祈福的开销账簿,“这是我家主子命奴才转呈给您的,他本该亲自前来,但实在不舒坦,您若有任何要查问的,只管问奴才便是。”

  自打从法源寺回宫,唐纾便开始称病,不仅连着两晚推了侍寝,连万寿节宫宴也仅是草草露了个脸便告罪离席。

  宫韶华虽不喜唐纾与玹铮暧昧,但往日的情分还是要讲的,“淑君怎么还没康复?到底是什么病?”

  斐陌无奈地叹气,“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不思茶饭,身子困乏,且一日比一日懒,唐太医诊断说是气血两亏,需慢慢静养。”

  “气血两亏?”宫韶华觉得蹊跷,静默须臾后吩咐司瑶,“给本君更衣,本君要去衍庆宫探望淑君。”

  抵达衍庆宫时,唐纾尚未安寝,见宫韶华奔床榻而来,忙披衣坐起,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外头又黑又冷,君上怎么过来了?”

  “快别乱动,好好躺着。”宫韶华抢步扶住他,随后坐在拔步床边,拉住他的手神情关切,“听斐陌说你病情反复,本君过来瞧瞧。算起来你回宫已有些时日,然本君却刚刚腾出工夫,你千万别见怪。”

  “君上这话臣侍万不敢当。”他在宫韶华面前显得极为恭谦,“陛下已晓谕六宫,册封您为君后,这个当口臣侍非但没能帮忙筹备大典,反

  倒要劳您奔波记挂,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咱们是患难的交情,不必如此外道。”宫韶华此行实为探查,仔细端详了他几眼后,取过满星奉来的粉彩秋海棠瓷碗,搅了搅药汁,亲手喂到他唇边,“当心烫。”

  “有劳君上,还是臣侍自己来。”他喝完药,从攒盒中捡出颗由黄芥末腌制的乌梅塞进嘴里。

  宫韶华被那独特的气味熏得掩住口鼻,见他却吃的津津有味,不禁诧异地问,“若本君记得不错,你平日并不喜辛辣之物?”

  他吐出梅核,漱完口笑着作答,“以前确实不爱吃,但自从回宫,吃什么都觉得寡淡,唯有这辣一些的东西才开胃。”

  斐陌捧着积红小盂笑着插嘴,“主子如今口味改变了许多,以前极少吃辣,然晌午竟吵着要吃红油火锅。”

  宫韶华闻言与司瑶面面相觑,疑惑更甚,脸上却不动声色,“也不是小孩子了,怎还贪嘴?当心伤了脾胃。”

  “没事儿,臣侍有分寸。”他说完指着花几上那盆红艳艳的番椒莞尔,“这是好东西,将它采摘风干,放在火锅里,当真别有滋味。据闻滇、黔、湘、蜀皆嗜辣,无它不下箸,等回头臣侍痊愈,定用它亲手做两道好菜孝敬君上。”

  宫韶华点头,“你有心了,本君也盼你早日康复。”之后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待回转麟趾殿,宫韶华屏退左右,只留下司瑶,神色极为凝重道:“淑君未见得是生病,只怕是有了身孕。”

  司瑶虽也瞧出些端倪,却仍踌躇,“男子怀孕初期,的确会困乏嗜睡,口味也会改变,可蹊跷的地方在于,淑君回宫后并未侍寝,那么也就是说,倘若他怀孕,也是在两个多月以前,如今胎晕早该显露出来,他没理由不清楚,况且就算他自己未曾留意,唐太医怎会诊不出,还说是气血两亏?”

  宫韶华发出声冷嗤,“唐姒岂会诊不出,肯定是故意替他遮掩,而他之所以不敢宣扬,恐怕此胎来路不正。”

  司瑶如何不明白宫韶华所指,“您、您该不会怀疑淑君的胎与小主子有关吧?”

  宫韶华紧咬银牙,将十八子念珠捏的咯吱作响,“倘若与那孽障无关,唐氏又何须隐瞒?”

  “这、这不可能啊!”司瑶使劲儿摇头,“小主子孝顺又懂分寸,不会真干出那等荒唐事,况且出宫前陛下亲手给淑君上了缠龙锁,回宫后才打开,经查验,缠龙锁并无损坏,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钥匙由陛下亲自保管,淑君就是再有本事,也没法子行房不是?”

  “这......”宫韶华觉得司瑶言之有理,渐渐镇定下来,“或许是本君多疑,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

  司瑶揣测道:“也指不定淑君怀的就是陛下的骨肉,然胎气不稳,怕坐不住,又唯恐被翊坤宫那边盯上,所以才不敢声张。”

  “但愿如此。”宫韶华长吁短叹,在殿内来回踱步,“总之,关于淑君的病给本君详查,但凡可疑之处,都绝不能放过。”

  司瑶晓得轻重,“您放心,奴才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这一晚宫韶华注定无眠,而随着天光放亮,俪王府与武成王府别院都接连忙碌起来。

  亲王纳侍的规矩与元服类似,却又不尽相同,且因人而异。

  即便是宠侍公子,也分三六九等,苏珂当年是以内侍身份开脸的,不过就是布置了间喜房,给玹铮侍寝而已,至于林绛心,因早就侍候过玹铮,只是改个名分,连喜房亦不必操办。

  而灵韵却不能这样简单,他如今顶着钟离的姓氏,又被记在武成王世女膝下,名义上的身份毫不逊于京城三品大员的嫡子,且承珺煜为彰显恩宠,还赐了他侍郎品阶的吉服与花冠,并派内廷司副总管亲自送嫁,当真既体面又有排场。

  俪

  王府那边也是张灯结彩,承庆殿正殿及左右偏殿皆高朋满座,风七七领着马昕招呼宾客,忙得脚不沾地。

  上官紫云携承瑾璎与唐茹前来,给玹铮道完贺后寻摸了一圈,也没瞧见时酒,于是拦住风七七问道:“时同知人呢?”

  “她自告奋勇随管家迎花轿去了,怎么着,驸马要不也去凑个热闹?”

  “我就不去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留在王府听戏。”上官紫云说完环视殿内殿外,又不禁啧啧,“皇贵君封后的旨意才传出没多久,你瞅瞅这些跑来献殷勤的,如今纳侍就这么大排场,等过些日子迎娶淮安县君与武成王孙还得了!”

  风七七抱着双臂,颇有几分意气风发,“陛下有恩旨,王主纳侍比照侍郎的例,娶侧君比照迎正君的例,这武城王府乃边关柱石,而宫家则是清流中的领袖,恐怕真到了婚礼那日,稍微能沾边儿的文臣武将都要来贺,这承庆殿未必能塞得下。”

  “那我到时候可得早点儿来,帮俪王主打打下手,再怎么着,也不能白瞎了我这四舅母的名头。”上官紫云越说越感慨,“当初太女拉拢我,慎亲王也利诱我,可我偏偏选了俪王主,说明我有远见,有眼光。”

  风七七哈哈大笑,“就冲驸马这话,今儿咱们不醉不归。”

  “好啊!”上官紫云热络地拉着风七七,压低声音,“别怪我没想着大都督,回头我把时同知求的生女秘方也给你一份儿。”

  “你说什么?时酒找你讨生女秘方?”风七七笑得前仰后合,“拉倒吧,她真是病急乱投医,你是大夫吗?”

  “我不是大夫难道就不兴有个秘方儿啥的?”上官紫云腆着胸膛,“我虽然还没嫡女,但庶出的已经有四个了,我厉害吧?”

  “行,算你厉害。”风七七想起裘珵,乐呵呵地拍着上官紫云肩膀,“为了后继有人,你这秘方本督要定了!”

  女席这厢谈笑风生,男眷席间亦其乐融融。

  然而,与苏珂和卓念音的热闹相比,林绛心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周遭很是冷清。

  无人与他搭讪,偶有官眷向侍从打听他,然得知他身份后,都会避如蛇蝎,且朝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礼部尚书赢盛崇的次女夫婿指着他对承玹玳的侧君焦氏道:“哥哥快瞧,那就是林氏,长相果然狐媚,难怪把俪王主迷得晕头转向,还为他与冷家大打出手。”

  “原来就是他。”焦氏因承玹玳受罚怀恨在心,少不得要趁机撒气,于是边剥橘子边讥诮道:“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半点不假。当年林氏他爹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进了诫奴院还不安分,结果被罚骑木驴而死。”

  “哎呦呦,可不得了,骑木驴乃是犯了淫.罪。”好几名官眷低声偷笑,打量林绛心的眼神愈发轻蔑。

  林绛心深埋着头,几乎将朱唇咬烂,然碍于焦氏的身份与威势,不敢妄动。

  耳畔继续传来冷嘲热讽,“我可听说,教坊司里那些郎倌整日学着怎么伺候女人,这林氏能攀上俪王,手段肯定不弱。”

  焦氏嗤笑,“那可不?人家是一品公子,出类拔萃,也就是进了王府,否则不定多少达官显贵等着与他同床共枕呢。”说完瞟着林绛心,不怀好意地给侍从下令,“去,把林氏给本君喊来。”

  林绛心违逆不过,很快就被拉扯到焦氏席前,“给乐郡王侧君请安。”

  焦氏勾出残忍戏谑的笑,“林公子,请你过来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让你给我们讲讲当初在教坊司的趣闻,让我们乐呵乐呵。”

  只这一句,便令林绛心脸色煞白,身躯亦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焦氏见林绛心低垂螓首不言语,挑眉瞪眼地诘问,“怎么,你聋了不成,没听见本君的吩咐吗?”

  林绛心珠泪翻涌,强

  忍屈辱与悲愤哽咽道:“侧君见谅,我、我身子不适,无法在您跟前伺候,先行告退。”“站住!”焦氏示意侍从拦住林绛心,“林氏,本君传你来是看得起你,你不过就是个郎倌,连粉头戏子都不如,倒在本君面前拿起款儿来了。”

  “我、我没有。”

  “还敢顶嘴!”焦氏说着起身走到林绛心跟前,“少在本君面前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在法源寺的时候害王主险些毁容。”

  “那、那是乐郡王行凶在先,我、我根本没想伤她。”

  “你胡吣!我家王主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若非受了你的顶撞,她会出手教训你?”

  “不,不是那样的,不是......”

  “哼,还敢狡辩!”焦氏说着抬胳膊就打,却不妨斜刺里猛地闪出道身影,砰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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