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解围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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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解围

  待焦氏看清来人,顿时瞪圆了眼,“邹竹瑾,又是你!”

  “不错,是我。”邹竹瑾挺身上前,用力推开焦氏,随即将林绛心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并直呼焦氏乳名,“焦阿蛮,你又仗势欺人,怕是已经忘了上个月在魏国公府的教训?”

  当时焦氏非要替亲妹强纳翰林嫡子为侍,险些将人逼死,结果被邹竹瑾骂得狗血淋头,闹了个大大的没脸。

  焦氏回府后,怄了三天三夜,今日再度狭路相逢,新仇旧恨交织于胸,不免怒火中烧,指着邹竹瑾鼻尖叱责,“你可真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先前的账还没同你算,你竟敢又跳出来,为个教坊司的罪奴与本君作对!”

  邹竹瑾掸了掸翠兰色倭缎绣金排穗褂,不慌不忙地瞟着焦氏哂笑,“我犯不上与你作对,只是看不惯你恃强凌弱罢了。旁人或许忌惮乐郡王,不敢站出来主持公道,可我不怕。”说完无惧四方看热闹的目光,挺直腰杆儿义正辞严,“林公子蒙陛下恩典早已脱籍,你却仍用昔日身份折辱他,分明就是藐视圣旨,不敬陛下。乐郡王当初在法源寺内因谋害林公子被陛下处罚,重明卫皆可作证,然你不仅颠倒黑白,还企图行凶,你别忘了,这里是俪王府,不是乐郡王府,由不得你作威作福!”“你!”焦氏因被扣了天大的罪名,一时畏怯,竟不知如何辩驳,气焰登时灭了大半。

  周遭官眷见状,纷纷交头接耳,而林绛心万没料到素昧平生的邹竹瑾竟会为自己仗义执言,感动得滚下热泪。

  卓念音原本垫着脚尖、抻着脖子张望,此刻回身对苏珂哈哈大笑,“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位邹大官人倒是很有侠义心肠。”说完又不忿地哼道:“那焦氏算什么东西,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攀上了承玹玳,便以为真能与咱们平起平坐,看我不教训他。”

  “诶!”苏珂扯了卓念音一把,“你急什么,这全武行的把式还没唱完,再等等不迟。”

  话音未落,焦氏果然又已对邹竹瑾恶语相向,“姓邹的,你也不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寒门出身,犯官之弟,不洁之躯......”

  “呸!”邹竹瑾不等焦氏说完,已狠狠啐他,“当初在乔府你便散布流言,我懒得搭理你,岂料你不知收敛,愈发变本加厉,既如此,我也无需再忍,今儿就当着大家的面跟你理论理论。”

  “好啊,你以为本君怕你!”焦氏方才受邹竹瑾压制,本有些底气不足,此刻却使劲儿腆起胸脯,“你邹家的底细凤都谁人不知,你娘是穷秀才出身,你姐姐又被罢官发配......”

  “你说的这些都没错,可那又怎样?”邹竹瑾不卑不亢地打断了焦氏,“我娘出身贫寒不假,可她乃两榜进士,学识渊博,为官勤勉,是病死在任上的,出殡时上千百姓相送,如今那万民伞还在邹家祠堂供着呢。相比之下你焦家有什么?上下几辈子连秀才都没有,仗着有钱捐了个官,却只知搜刮民脂民膏,前儿还不是被罢黜了?”

  “哼,就算被罢黜也比你姐姐强,她那可是流放边关,这辈子能不能再回京城都难说。”

  邹竹瑾掷地有声,“便是她此生再不得回京,也依旧是我至亲。她在边关待一日,我便替她看护邹家一日,她若在边关待一辈子,我便替她看护邹家一辈子。”

  焦氏奚落道:“少装得这般大义凛然,自古在家从母,出嫁从妻,你如今早已是时家人,说什么看护娘家,根本就是笑话。拿时家的钱去贴补邹家,亏你做得出来,本君要是时同知,便休了你这吃里扒外的贱夫。”

  换做旁人被这样数落,定觉得心虚,然邹竹瑾却面不改色,“我家大人讲,人不能忘本,父母姐妹都是至亲,自然要守望相助。因此她非但没觉得我吃里扒外,还夸我有情有义,说要帮我。”

  焦

  氏讨了没趣儿,不甘地揶揄,“时家到底小门小户,不懂规矩,以时酒的见识,也就只配做个鹰犬,给我家王主当奴才使唤。”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邹竹瑾朝焦氏逼近两步,狠狠瞪着他,“就算重明卫是鹰犬,那也只是陛下一个人的,乐郡王何德何能,竟敢以重明卫主子的身份自居,分明是有不臣之心!”

  焦氏吓白了脸,急忙分辩,“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家王主绝没有那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邹竹瑾嗤嗤冷笑,“这可难讲的很,如今太女禁足,慎亲王被关在宗人府,乐郡王大好的机会,只怕是生了妄念。”

  “你、你这是赤.裸.裸的攀诬,本、本君要进宫告你!”

  “随你的便。”邹竹瑾毫不畏惧,且砰的攥住焦氏腕骨,“焦阿蛮,即使你不进宫告我,我还要去告你。你身为郡王侧君,却私德不修,大庭广众辱我清白,我且问你,你哪知眼睛瞧见我与人秽乱,乃不洁之躯?若有实证,不用你逼我,我回去就抹脖子上吊,可若无凭无据,休怪我到皇贵君面前告你个污蔑当朝命夫之罪!”

  话到最后气势大涨,只唬得焦氏心惊肉跳,而四周的官眷也被邹竹瑾所震慑,大气亦不敢喘。

  邹竹瑾则极为痛快。

  想当初落水失忆,陷入匪寨,为保命不得不做小伏低,如今脱离苦海,重获新生,终于又能变回从前那个敢作敢为的自己。焦氏既然拉帮结伙儿排挤自己,自己便要让他彻底知晓厉害。

  卓念音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对苏珂笑道:“这位邹大官人甚得我心,甚得我心!不行,我忍不住了,得过去瞧瞧。”说完大步流星朝邹竹瑾而去。

  而便在此时,邹竹瑾已喝令焦氏,“道歉!”

  “本、本君没错,为何要道歉!”焦氏面红耳赤,再度伸手点指,“邹竹瑾,你、你别欺人太甚!”

  “哼,欺人太甚的是你!你给我记住,人在做天在看,别整日作恶,否则老天迟早收拾你。”邹竹瑾说完拉住林绛心,对焦氏厉声怒喝,“闪开,好狗不挡路!”

  焦氏愣怔的工夫被邹竹瑾撞开好几步远,被人扶稳后羞愤不已,顺手抄起桌上的酒壶朝邹竹瑾后背砸去。

  “大官人当心!”千钧一发之际,林绛心奋不顾身挡住了邹竹瑾,随后发出声痛楚的闷哼。

  邹竹瑾急忙回身扶住林绛心,“林公子你没事吧?”见林绛心捂着肩膀脸色发白,正要诘责焦氏,就见卓念音已大步流星奔过来,重重甩了焦氏一记响亮的巴掌。

  焦氏被打得眼冒金星,好半晌才回过神,捂着高高肿起的脸望着卓念音,“你、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这儿是俪王府,容不得你撒泼!”卓念音气鼓鼓地叉着腰,吩咐墨望,“把他给本君撵出去,省的看着心烦,还有,他送的东西都退给他,咱俪王府不差他这点儿礼。”

  “你!”焦氏万没料到卓念音如此不留情面,转而质问苏珂,“苏侧君,卓侧君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你便由着他吗?”

  苏珂见众人的目光都移向自己,于是端然含笑,“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今日是非对错,相信自有公论。卓君性情耿直,眼里从来不揉沙子,若冒犯了焦侧君,本君替他说声对不住,不过也请焦侧君自省,我俪王府虽好客,但对于居心叵测的闹事之徒却素来不会手软。今日你折辱林公子在先,行凶伤人在后,若还想留些体面,就请速速离去,否则真要逼着本君把顺天府的差役请来,那恐怕就要伤了咱们两府的和气,毕竟王主与乐郡王是姐妹,就算乐郡王自暴自弃,王主却不能让她再丢了皇家的颜面不是?”

  “你!”焦氏嘴上素来不肯吃亏,此刻却被苏珂逼得无言以对,气急败坏想撒泼,但瞅见知烟就站在苏珂身后,且目不转睛地瞪

  视自己,顿时咽了口唾沫,再不敢造次,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苏珂对知烟道:“怪我俪王府待客不周,让贵使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知烟十分善解人意,“奴才方才看的真切,是焦氏存心报复,企图搅闹喜宴,回宫后定如实禀奏陛下。”

  苏珂满意地拍了拍知烟,“贵使明察秋毫,又为我俪王府奔波,这份辛劳本君替王主记下了。”说着给莲蓬递眼色,莲蓬会意,偷着给知烟塞了红封。

  另一边,卓念音拉着邹竹瑾说得眉飞色舞。

  邹竹瑾瞅了眼身侧的林绛心,对卓念音请求道:“林公子为保护我伤了左肩,还是找大夫帮他瞧瞧为宜。”

  卓念音恍然,“是是是,本君只顾着跟大官人讲话,竟把这茬儿给忘了。”随即吩咐小幺搀林绛心下去。

  邹竹瑾眼见林绛心出了殿外,赶紧与卓念音又寒暄了几句,很快便追了出来,“林公子留步。”

  林绛心听到邹竹瑾的喊声,转身之后翩翩跪倒,“多谢邹大官人为我挺身而出,请受我一拜。”

  “快起来。”邹竹瑾双手相搀,“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反倒是你为救我受伤,我实在过意不去。”

  “大官人哪里话?若不是因为我,您又岂会被焦侧君记恨?”

  “其实我自幼便认识焦阿蛮了。”邹竹瑾拉起林绛心的手,陪他往后殿的方向边走边道:“那时焦家初来京城,在邹家寄居了三个月。”

  林绛心露出诧异之色,“难道两家竟是故交?”

  “什么故交?”邹竹瑾撇嘴,“我娘有过两任外放,其中一任在建昌府,焦家是当地富商,据说经营着矿山,当时焦老夫人还在世,她是个明事理且慈悲之人,出资帮府衙救济灾民,于是与我娘结下交情。后来她因病撒手人寰,我娘又升任平阳知府,两家就此断了往来。哪知没多久,焦老夫人的嫡女忽上京投奔,我娘顾念旧情,命我爹留她们暂住,哪知留来留去竟留成了仇。”

  “这话怎么讲?”

  邹竹瑾轻笑,“焦老夫人共有五个女儿,一嫡四庶,按理该是这位嫡出女儿继承家业,可她却因犯了族规被除名,不得不另谋出路,她进京的目的就是为巴结钻营,我娘听闻她所作所为,亲笔修书劝过几次,可都不顶事,后来我娘在任上病逝,她不说帮忙筹办丧事,竟连夜举家搬走,先与我们断了情分。”

  林绛心惊得舌桥不下,“这、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狼心狗肺的势利小人!”

  邹竹瑾嗤笑,“你瞧那焦阿蛮的做派,便知他品性不端,这自然都是他那好娘亲的言传身教,怪不得当年建昌焦氏要将其除族,焦老夫人若泉下有知,相信也会大义灭亲的。”说完又安抚林绛心道:“所以你不必觉得歉疚,我与那焦阿蛮早就有夙怨,更何况这里头还牵扯乐郡王。”

  林绛心听邹竹瑾提到乐郡王,虽有疑惑,却自知不便深问,只感激地说道:“无论如何,今日若非大官人主持公道,我不定被折辱成什么样子?等忙完府里这几日,定登门拜谢。”

  邹竹瑾言笑晏晏,“你我今日结识,就算是朋友了,不要再喊大官人,显得生分。我长你几岁,你若不嫌弃,便唤我声哥哥如何?”

  林绛心既高兴又感动,“您、您是我脱籍以来唯一愿意与我结交的官眷,是、是我高攀了。”

  “诶,什么高攀不高攀,人贵在自重,林公子,你虽曾深陷泥淖,但品性高洁,比起那焦阿蛮之流强了何止百倍千倍,所以千万别轻贱自己。对了,我听闻你擅长琴棋书画,我有两位闺中好友,都十分良善,回头你来时府做客,我引荐你们认识,咱们一起吟诗作画岂不妙哉?”

  “好,承蒙大官人,不,承蒙哥哥看得起,绛心敢不从命。”

  “

  走吧,我陪你上药去。”

  “有劳哥哥,哥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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