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一、踹门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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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一、踹门

  当岳青莲被辱的消息传进翊坤宫,贤君放下手里的拨浪鼓,露出快意的笑容,“那岳滟秋虽然蠢笨,却不失为一把快刀。”

  巧言点头哈腰地附和道:“岳贵人明明是权门嫡子,进宫后却处处受岳青莲打压,心里早就憋着火,您是没瞧见岳青莲被掌嘴之后的那副可怜相,想想就觉得痛快!”

  “哼,他那是咎由自取!”贤君回想起当日在麟趾殿内的情形,仍然忍不住咬牙切齿,“他也不瞅瞅自个儿几斤几两,竟也敢同本君作对,真是不知死活。如今不过是让他先尝尝登高跌重的滋味,等料理完宫氏与唐氏,本君定要狠狠地发落他,叫他再无出头之日!”

  “可、可他毕竟生了副好相貌,又颇有几分狐媚手段,陛下怕是会舍不得。”

  贤君早有打算,唇边勾勒出狠绝的凛笑,“你让巧慧在他常使的胭脂里动些手脚不就行了,等他变成丑八怪,陛下哪里还愿再多看他一眼。”

  “君上高明,实在高明!”巧言挑起大指,眉目间满是媚色,“奴才天黑之后就把巧慧给喊出来。”

  “不急,眼下最要紧的是盯住衍庆宫,至于岳青莲,就权且交给岳滟秋,咱们还能多看几场好戏。”贤君说罢从巧言手中接过银碗,洋洋自得地喂五皇女吃了蛋羹,又搂着亲了好几口,这才换乳公进来照管。

  回转暖阁的途中,贤君忽然又想起敬武长郡君承瑾珞不日就要进京的事情,于是摆出副郑重神色问巧言,“本君命你给表哥预备的礼物可选好了?”

  巧言忙不迭点头,“奴才知道三郡君喜欢玉器,所以选了青玉云蝠如意、白玉双鱼磬、碧玉海棠笔洗以及一对宝掌拈花羊脂玉簪。又听闻孤独家的那位大公子也会陪同进京,因此添了几样如今宫里最时新的首饰,就等君上过目了。”

  承瑾珞与承珺煜同父所出,二十年前下嫁独孤穹,数年间诞育三女两子,长子名为独孤悦,已年满十六,据说生得明眸善睐,秀丽绝伦。

  贤君早就对独孤悦动了心思,斟酌片刻后提点道:“本君这位表外甥随他父亲,自幼便不喜俗物,你送他簪环首饰,还不如送他几本古籍、琴谱。”

  巧言泛起愁来,“君上可真真把奴才难住了,奴才不过识得几个字,会写自个儿的贱名儿罢了,即便再好的古籍、琴谱摆在面前也是睁眼瞎。”

  “不打紧,你命人给歌儿传话,叫她搜罗就是了,回头等宴请表哥父子的时候,再把她喊来作陪。”

  巧言明白这是贤君有意给殷歌与独孤悦牵红线,眼珠儿转了转,计上心来,“要不奴才给岳贵人递个话儿,让他先帮忙探探口风?”

  岳滟秋的父亲乃孤独家二房嫡子,与长房的三驸马独孤穹是表兄妹,岳滟秋儿时在独孤府住过两年,深得承瑾珞的喜爱,与独孤悦亦十分亲厚。

  贤君尚不知晓魏国公君姜氏已惦记上了钟离挚,还对这桩婚事寄予厚望,“事不宜迟,你今晚就去找岳滟秋,顺便把那件象牙石榴盆景儿给他送去,他几次三番当着本君的面夸赞,看样子是真的喜欢。”

  “那盆景儿可是陛下赏您的寿礼,您舍得吗?”

  “的确有些舍不得。”提起承珺煜,贤君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然权衡之下,很快就做出决断,“俗话讲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且不论与独孤家联姻势在必行,单就是为了玹璋,本君也少不得要获取岳迎春的支持。岳迎春也算有几分真本事,接连打了好几场胜仗,还活捉了胡氏伪朝的太女,听闻胡氏已经准备投降了,陛下为奖赏岳迎春,至少也会晋岳滟秋为正三品卿,届时他只怕还会嫌这礼轻。”

  “他敢!”巧言插腰瞪眼,很有几分义愤,“他能有今日,全仗君上扶持,别说还没晋封,即便是晋了卿位,也没资格在您跟前耍威风。”

  贤君

  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本君不过是顺嘴说说,你怎么反倒认真起来?行了,只要照着对付岳青莲的法子对付岳滟秋,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当初贤君命人在送给岳青莲的补品中下红花,如今故技重施,可谓驾轻就熟。

  巧言自然心领神会,“您放心,近两个月以来,往岳贵人那里送的燕窝就没断过,他很喜欢,两日前还派人向奴才讨要。”

  “既如此,就多给他送些。”贤君的语气很是轻蔑,“一个不招陛下喜欢且注定生不出皇嗣的君卿,看他如何能逃出本君的手掌心。”

  回转寝殿后,贤君自去小憩,而巧言则差人给魏国公府传话。

  次日魏国公君姜氏命人送来食盒。

  贤君屏退了其他内侍,只留巧言在侧,亲手拧开食盒中的牙筷,把姜氏的亲笔传书取了出来。

  见姜氏并未就与独孤家联姻做出答复,贤君失望之余不免着急,然再度往下看,忽然又情不自禁大笑起来,“真乃天助本君!天助本君!”

  巧言凑近细瞅,只见纸条上清楚地写明,殷歌不仅找到了刘孺人的远房族亲,就是当初那个在静宜园看守游船的管事,并且已经拿到了口供,随时可以领人入宫告发唐纾与玹铮。

  贤君满面讥讽,“唐氏那贱.人还挺风流,本君原以为那孽种是唐姒的,现在看来,说不定根本就是俪王的。”

  “甭管是不是俪王的,只要让陛下亲眼瞧见俪王与淑君私会,再加上这个人证,她俩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没错!”贤君早就在等机会发难,如今越发胜券在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赶紧替本君把昭卿给约出来吧。”

  夜深人静,杨千泰与贤君双双立在钦安殿内庄严的宝相之下,双掌合十,交谈的声音只有彼此能够听见。

  “臣侍当初就说过,那些关于淑君的传言毫无根据,反正臣侍是不信的,因此无论君上做什么,都与臣侍无关。”

  “诶,你先别急着拒绝,其实只是举手之劳......”

  “君上不必再白费唇舌。”杨千泰义正辞严地打断了贤君,“臣侍向来与人为善,不愿参与任何纷争,况且这后宫之中能为君上效力者比比皆是,还望君上另谋人选。”

  贤君见杨千泰转身便走,三步两步挡住其去路,“怎么,事到如今,昭卿莫非还想撇得一干二净?”

  杨千泰不卑不亢地发出声轻笑,“君上可别忘了,臣侍绝不是那既没出身又没宗族维护的岳奉仪。”

  贤君听完这话,制止了想要抢白的巧言,犀利的眉眼很快就换做随和的笑脸,“你说的不错,你出身名门,德才兼备,可比唐氏强多了,难道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拥有他那样的权柄?”

  见杨千泰仍沉默不语,又摆出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帝王的恩宠如昙花流星,唯有诞育后嗣才能在宫中屹立不倒,你虽已不能生育,但高居卿位,完全可以抚养别人的孩子。本君替你谋算过,五皇子的生父高氏出身卑微、极易对付,若你肯施以援手,本君自会投桃报李,在两个月内将五皇子送到你膝下抚养。”

  杨千泰听完这话,眉心明显一动,但仍念了声佛,“这等令人骨肉分离之事如何使得?臣侍绝不能做!”

  “无需你亲自动手,由本君替你料理就是了。倘若你不喜欢五皇子,将来可再从低位的奉仪、宝林那里抱养个女嗣。”

  “此话当真?”

  “当着佛祖的面,本君岂敢打诳语?”贤君信誓旦旦地拍着杨千泰的肩膀,“而且本君还可以向你保证,等扳倒宫氏与唐氏之后,定奏请陛下晋封你为德君,并赐你协理内廷之权,让你再不必看和侍君的脸色。”

  杨千泰闻言未再继续推拒,而是朝贤君敛衽施礼,“希望君上言而

  有信。”说罢告退而去。

  巧言凑到贤君身旁问道:“君上让昭卿抚养五皇子已是莫大恩典,怎么还许他再抱养皇女?”

  “你别忘了站在他背后的可是杨家。”贤君之所以下大力气拉拢杨千泰,更多的是贪图弘农杨氏在文臣中的影响力,“殷家行伍出身,多年来不断遭文臣排挤,若杨家能帮忙斡旋,本君封后的阻力定会减轻许多。况且也只有分化昭卿与和侍君,才能削弱安郡王的势力,减少她与玹璋争夺太女之位的筹码。”

  就在贤君讲这番话的同时,杨千泰也已对孟琦道破了他的目的,“贤君许本君这天大的好处,不仅是为了让本君帮他对付皇贵君和淑君,更是为了分化本君与和侍君,以便进一步拉拢杨家,替五皇女培植党羽。”

  “君上既然看清了贤君的用意,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杨千泰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本君虽不愿给贤君做嫁衣,却也身不由己。不如先利用贤君除掉淑君,等手握权柄后再徐徐图之。”

  孟琦咬了咬嘴唇,“君上放心,贤君作恶多端,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他的。”

  在深沉夜幕的掩盖之下,杨千泰没有看到孟琦讲话时的神色,却从那语气中听出了深切的怨愤。

  想当初,若不是贤君为彰显公正严明,孟琦也不会被剥光衣衫锁在站笼中示众,更不会险些死于慎刑司的酷刑折磨。

  灯笼映照着回宫的归路,在阵阵冷风地吹打之下,各怀心事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回宫后的杨千泰辗转反侧,三更时分披衣起身,推开窗户望着月亮发呆,却不妨见到个黑影溜出房门。

  黑影披着斗篷,戴着兜帽,拎着个包袱来到僻静无人的渠池边。

  很快,火光摇曳,冥镪在铜盆中化为灰烬。

  杨千泰躲在树后探头观瞧,起先只听到隐约的啜泣,然不久之后,不止哭声越来越响,还伴着断断续续的念叨,“孺人哥哥,今儿是您的生忌,但我进不去衍庆宫,只能在您走的地方给您烧些纸钱。”

  “孺人哥哥?”杨千泰心念转动,顿时想起了一年前溺死在渠池内的刘孺人,看样子孟琦竟与刘孺人关系匪浅,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只听孟琦又继续哭诉,“当你说你要离宫,我虽不舍,却为你高兴,因为你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禁锢你的伤心之地,只是没想到你竟遭了贤君的毒手。”

  如果说这几句话已足够令杨千泰感到惊呆,那么接下来他所听到的几乎震撼了他的神魂。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寝殿的,晨起时眼底发青,然疲惫中却流露出难以抑制的亢奋。

  孟琦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君上您昨晚肯定没睡好吧?”

  他撂下玉梳,静静地瞅着孟琦,露出深邃的微笑,既未作答,也什么都没逼问。

  转天,他得到了贤君派人传来的消息,便前往安泰殿去找承珺煜。

  上林苑的雪早化完了,日光将甬路照得亮堂堂的。

  他陪承珺煜散步消食,言辞间既含着规劝,也伴着体贴,“陛下心情烦闷,就更不该关在屋子里,要经常出来走动走动。”

  承珺煜点了点头,正准备反过来关怀几句,忽见不远处有人影儿一闪而过,于是询问孟晴,“那可是俪王?”

  孟晴踮起脚张望了两眼,“看背影儿倒是挺像。”

  承珺煜拧着眉头,“看她匆匆忙忙的,不知是去哪里?”

  孟晴尚未答话,杨千泰已抢先道:“这条路通往道德堂,臣侍平常总去那儿查阅古籍,所以认得,想必俪王主也跟臣侍一样。”

  “俪王的确喜欢古籍。”承珺煜不疑有他,同时亦起了几分兴致,“走,随朕

  瞧瞧去。”

  原本是存了考教玹铮的心思,哪知离道德堂尚有几十步远的时候,承珺煜忽然瞅见一名内侍非但不按宫规行礼,反像受了惊的兔子般掉头就跑。

  “抓住他!”

  “遵旨。”随行侍卫不消片刻便将那内侍拿下,押解到承珺煜面前。

  杨千泰心中窃喜,表面却不露声色。

  承珺煜皱着眉头细细打量,“朕认得你,你是淑君宫里的人。”

  满星跪在地上抖若筛糠,好半天才答了声是。

  孟晴叱问满星,“你刚刚在瞎跑什么?”

  “奴、奴才肚子疼,想、想去茅厕,一时忘了规矩。”

  “胡说!”承珺煜如何看不出满星在撒谎,长眉倒竖,面沉似水,“若朕没猜错,你方才分明是要去通风报信,说,是谁命你这么干的?”

  “奴、奴才......”满星在承珺煜凛冽的瞪视下越发支支吾吾,下意识朝道德堂的方向望去。

  承珺煜疑心更甚,当即命侍卫捆了满星并堵了他的嘴,然后大步流星进了道德堂。

  道德堂内几乎所有的书阁都敞着门,唯有静室的槅扇是关着的。

  承珺煜凑近细听,当听到有一女一男的声音由内传出,当即变了脸色,咚得一脚便把房门给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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