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撑腰_揽阙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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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撑腰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信陵进了长信殿,“王主,府医已给林公子上过药了,只是些许淤青,不碍事。”

  “无事就好,否则本王绝饶不了焦氏那贱夫。”承庆殿内发生的一切自然都瞒不过玹铮,玹铮站在半人多高的琉璃镜前,抖了抖大红织金云霞凤纹礼服的广袖,“邹官人还陪着绛心吗?”

  “是,邹官人一直守在林公子身边,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信陵边说边替玹铮整了下翟纹霞帔,“还是王主您英明,将林公子托付给邹官人,邹官人也的确厉害,刚刚把焦侧君骂得狗血淋头,不仅替林公子,更替咱们俪王府实实在在出了口恶气。”

  玹铮满意地勾起唇角,“邹竹瑾生性刚强,又有副侠义心肠,就算不事先叮嘱,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且他生性善良,历经坎坷之后,容易对绛心动恻隐之心,绝不会轻慢鄙夷。再者,邹家受本王恩惠,本王既然把绛心托付给邹竹瑾,他自然会尽力看顾。他聪慧果敢,治家有方,绛心得他扶持乃莫大的福分,只要时常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哪怕只学到两、三成的本事,后半辈子也能受用无穷。”

  “要依奴才之见,林公子得您这般操心劳力才是他真正的福分。”听玹铮句句都在为林绛心着想,信陵感慨之余又不免摇头。福熹堂当初那场风波自己深谙内情,而这些日子照料被禁足在长信殿的林绛心,多少也能看出些端倪,“恕奴才多嘴,阖府的侧君和公子里头,就数您为林公子费的神最多,可他与您之间却像是隔着什么......”

  “的确,他虽身在王府,心却未必。”玹铮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输给了凌陌晓,然犹自为林绛心开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九成九是本王的责任,隐隐说得对,绛心身不由己,但本王不同,本王在很多事情上是有选择的。当初本王若不利用绛心,也不会令他生出畏惧与提防,所以本王想要获取他的真心,就要设身处地替他打算,承担起妻主的责任,而不是做个任性的主子。”

  信陵替玹铮犯愁,“林公子那是心结,恐怕不易化解。”

  “无妨。”玹铮很是坚定,“绛心既已名正言顺地进了王府,本王有的是时间与机会,就算他是那月牙湾的望妻礁,也能把他的那颗石头心给捂化了。”见信陵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又笑问,“怎么,难不成本王的妆花了?”

  信陵边摇头边抿嘴,“不是,奴才只是羡慕林公子,他能有您这样的妻主,真真是几辈子的造化。”

  玹铮拿信陵打趣儿,“你还用羡慕旁人,马昕对你还不够好?”

  信陵的脸腾得红了,“王主您瞎说什么?”

  “怎么是瞎说呢。”玹铮揶揄笑道:“马昕那个傻妮子,为筹备婚事几乎跑遍了半个凤都,重明卫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有,听说她已经把房契、地契都交托给你保管?”

  “那、那是她硬塞给奴才的,奴才都说了不要。”

  “干吗不要?难不成你还想留给她以后去讨侧纳侍?”玹铮打量信陵羞涩的模样,颇有几分撑腰的架势,“阿珂应该已经告诉你了,等本王迎娶了隐隐与小挚,就会风风光光送你出嫁,你记住,俪王府永远是你的家,倘若马昕敢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本王,本王亲自替你教训她。”

  “王主......”信陵心中感动,眼角不知不觉湿漉漉的,“奴、奴才干脆不嫁了,留在长信殿伺候您一辈子。”

  “净说傻话。”玹铮郑重其事地按住信陵肩膀,“你必须得觅个如意娘子,相妻教女,四世同堂,活得开开心心、圆圆满满,别忘了孟尝的魂魄可在天上看着呢!”

  回想起孟尝当初的舍身取义,信陵泪流满面,信誓旦旦,“王主放心,奴才定会替孟尝好好活着,实现他未达成的心愿。”

  “这就对了。”

  玹铮笑着安抚,“快把金豆子擦掉,回头小幺们进来瞧见,还以为本王欺负你。”

  “是。”信陵破涕为笑,分外自责,“王主大喜的日子,偏奴才眼窝儿浅,真真该打。奴才先下去梳洗梳洗,随后便去含光馆守着。”

  含光馆乃灵韵嫁入王府后的住所,紧挨着为钟离挚拟定的昭阳院,是苏珂特意安排的。

  玹铮深知今日还有场硬仗要打,与信陵咬耳了几句。

  信陵连声称是,福身告退。

  少倾,宫老太爷率宫家二官人及宫氏族男来王府贺喜。

  福全奉苏珂之命来寻林绛心,“林公子,宫老太爷提出想见您,苏侧君派奴才请您去承庆殿。”

  “谁?”林绛心原本在和邹竹瑾喝茶闲聊,闻言惊起,声音微微发颤,“你、你说的那位宫老太爷可是王主的外祖?”

  福全微笑颔首,“正是。”

  林绛心心口一跳,站立不稳又跌坐回椅子里,神情十分忐忑,“莫、莫非宫老太爷也听到了什么闲言闲语,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先别慌。”不等福全答话,邹竹瑾已抢先安抚,“宫老太爷德高望重,慈祥和善,又是俪王主的外祖,今日既来贺喜,怎可能当众给你没脸?依我看,他老人家定是听闻你才貌双全,所以才想见上一面。你放心,你这般的样貌性情,他见了只有喜欢,绝不会给你难堪。”

  “可、可我到底身份卑贱,只怕入不得他老人家的眼。”

  “你又来了......”邹竹瑾见林绛心使劲儿揉着衣袍,神色惶惶,便拉了他柔荑鼓励道:“才跟你讲了人贵在自重,你是俪王府的宠侍公子,以后少不了这样的场面要应付,就算不为旁人,只为了满姐儿,也该把腰杆儿挺直了。你得这么想,若得了宫老太爷赏识,以后京城里那些诰命官人还有哪个敢看轻你?”

  “哥、哥哥言之有理,可我还是......”

  “公子您就别再犹豫了。”福全先是朝邹竹瑾投去感激的眼神,随后亦劝道:“奴才已跟莲蓬打探清楚,宫老太爷替淮安县君给您捎了礼物,你无论如何当过去拜谢,否则岂不失礼?”

  林绛心听完这话,自知不便推脱,“既如此,确实当去磕头。”

  邹竹瑾见他嘴上虽这样讲,面上却仍怯生生的,于是笑着起身,“我与宫老太爷也好些日子没见了,正想去给他老人家请安,不如就随贤弟前往。”

  “有哥哥相伴再好不过。”他明白邹竹瑾这是在给自己壮胆,心底愈发感激,“今日实在有劳哥哥,改日定登门答谢。”“诶,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况且你我一见如故,既已兄弟相称便不必客套。”邹竹瑾虽觉得他过于懦弱,但与他几番交谈,深感他善良温柔,又富有才情,于是多了几分真心结交之意。

  行在路上之时,邹竹瑾再度面授机宜,“倘若有人再敢编排你,你就问他们,这天底下哪有到人家府上挖苦人家内眷的道理?”

  他露出畏怯之色,“这、这话怕是会得罪人的。”

  邹竹瑾嗤笑,“那些敢当面挤兑你的人,压根儿没将俪王府放在眼里,你又何必有所顾忌?如今皇贵君封后在即,俪王主的身价也水涨船高,合该旁人来巴结你,哪有你忍气吞声的道理?”

  “我、我没哥哥的胆识气魄,又笨嘴拙舌的,只怕说不过旁人。”

  “不要紧,谁也不是生来就能言善辩,甭管能说多少,总之气势上绝不能输。俗话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们不惹事,却也不怕事,若真有人故意刁难,便要让他明白俪王府不是那么好惹的,否则不光你的体面难以保全,便是满姐儿将来也会遭人白眼。”

  他听邹竹瑾提到满满,暗自横了心,“哥哥所言甚是,我受什么委屈都不打紧,但

  绝不能连累了孩子。”

  邹竹瑾连连颔首,随后又提点道:“待会儿见到宫老太爷千万别紧张,还有,我教你几句场面话......”

  他早就对邹竹瑾钦佩不已,眼下更是言听计从,将邹竹瑾所言半字不落记在心中。

  承庆殿西暖阁内笑语频传,几乎今日前来赴宴的命夫都争先恐后地在宫老太爷面前凑趣儿。

  邹竹瑾陪他走到槅扇门外,瞧他紧张,便轻轻拍他胳膊,“别怕,去吧。”

  他看了眼邹竹瑾,又深吸了口气,垂首敛眸走到酒案前翩翩下拜,“林氏绛心给宫老太爷请安,祝您福寿康宁,长乐无极。”

  “原来你就是隐隐时常提起的那位林公子。”宫老太爷细细打量了他几眼,随后命侍从将他搀起,慈眉善目地对众人笑道:“你们也快瞧瞧,这可真是个天仙似的人物,老夫平生就没见过比他俊俏的孩子。”

  话音未落,暖阁内已一片附和之声,原本那些对他鄙夷不屑的命夫都换做笑颜,七嘴八舌地称赞起来。

  他被各色目光盯得发慌,不仅额头、手心,连前胸后背都冒了冷汗,幸亏还能记起邹竹瑾方才的提醒,于是泛着羞赧,既恭敬又谦卑地答道:“老太爷真是抬举了,我不过蒲柳之姿,牵牛菟丝之流,实难与您这棵不老青松及在座各位官人相较。”宫老太爷听他谈吐,笑容愈盛,“你多大了?”

  “回老太爷,我转年二月就十八了。”

  “听说你前些日子遭人陷害,临盆时险些丢了性命。”

  他先是叹了口气,随即面露感激,“当时凶险万分,多亏淮安县君妙手回春,至今都没机会当面拜谢,实在惭愧得紧。往后等县君入府,我情愿日日随侍在侧,以报县君的救命之恩。”言罢撩袍跪倒,冲着宫老太爷规规矩矩磕了四个头。

  宫老太爷再度抬手,目光中饱含赞许,“你这孩子不仅生得好,还懂知恩图报,难得啊。”

  苏珂早存了帮衬的心思,此刻觉得时机成熟,于是起身对宫老太爷笑道:“林公子既是王主的宠侍,也算是您老的晚辈,不如给他个机会尽尽孝心。”

  宫老太爷原还以为苏珂不会帮他讲话,眼下有些出乎意料,面上却声色不显,“不知苏侧君有何提议?”

  苏珂早有主意,“林公子烹茶的手艺极好,不如让他给您烹一道尝尝,只是不知您的口味?”

  宫老太爷尚未答话,宫家二官人已接口,“别看老太爷上了年岁,可还是喜欢吃甜的。”

  他见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在自己身上,忙福身,“我这就去烹茶,请老太爷稍后。”不多时,他烹好了蜜饯金桔茶,用青花盏盛了,亲手奉给宫老太爷。

  宫老太爷只尝了一口便连声夸奖,然后从腰间解下菊花珠宝绦环递给他,“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准备,千万不要嫌弃,隐隐十分惦记你,等他嫁入王府,你多陪陪他,若得闲,只管递帖子去宫府做客。”

  “多谢老太爷的赏赐与美意。”得宫老太爷如此厚待,他简直受宠若惊,心中煞是激动,忙叩头拜谢。

  苏珂又给他引荐宫家二官人及其余族里长辈,众人都送了见面礼。众命夫未料他竟得宫家如此看重,或多或少都收起了轻慢之心,亦有人主动与他搭讪。

  玹铮得到禀报,对苏珂的表现很是满意,抬头瞅见于归随小幺进殿,又和颜悦色地问,“是你家公子派你来的?”

  “不是,是大长郡君派人将贺礼送去宫府,又命奴才代为转交。”于归说完将食盒放在案头,“大长郡君说虽不能亲自来参加王主您的纳侍之礼,但要说的话都在这道点心里。”

  “哦?”玹铮不知承桓真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开食盒,见点心十分精巧,便拈起一块放到

  嘴边,“多谢舅公的好意,闻着还挺香。”

  于归明知点心里的玄机,却不敢提醒。玹铮使劲儿咬下半块,结果被酸得呲牙咧嘴,因不好意思吐,便逼自己吞下肚去,个中滋味不言自明,“舅公这是什么意思?”

  于归并不怎么惧怕玹铮,不慌不忙地答道:“大长郡君什么意思您难道还吃不出?他老人家说了,我家公子温婉善良,总是替他人着想,凡事只会委屈自己,所以您得多心疼心疼。还有,新人始终不比旧人,陛下既赐了我家公子用正君的规格成婚,那到时候您可不许委屈他,更不许让他被武成王府比下去了。”说完不等玹铮发话,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玹铮明白承桓真这是不知犯了什么脾气,替夜隐打抱不平来了,无奈的笑了笑,堪堪灌了杯茶,就又接到禀报,原来花轿快到府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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