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可怜【补全了!】_在恋爱综艺直播先婚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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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可怜【补全了!】

  凌晨三点,深海未眠。

  海风酒吧打烊了,但挂在门前的风铃和小夜灯并没有收,用复古的金属灯架悬挂在屋檐下。风一吹,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当轻响。

  海岸上三角形的白色礼堂默然矗立,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雾气,给昏昧摇曳的路灯也蒙上一层水雾,滤镜一般,湿蒙蒙的。

  鹿溪穿过膝的墨绿色吊带连衣裙,米色披肩只扣了一颗扣子,小珍珠盈盈润润,服帖地压在胸前。

  她和薄光年的手松松扣在一起,走了一段路,仰头问:“你是不是做了噩梦?”

  薄光年思索半秒,抿唇:“不知道,也许算不上噩梦。”

  平平无奇一段过往而已。

  果然是没梦到什么好东西。

  刚刚在床上,她看出他睡得很不安。

  鹿溪轻声:“你梦见了什么?”

  “梦见……小鹿。”他低声叫她,“你有过被人遗忘的经历吗?”

  并不是大灾大难面前,郑重地做选择。

  只是风和日丽一个寻常午后,就像家人扔垃圾,或是定期清理杂物一样。

  你被放在一个地方,转身离去,然后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回来找你。

  就仿佛你从来没有存在过。

  鹿溪想了想:“也许有吧……”

  她妈妈一辈子自由惯了,在养育女儿上,同样心大得不得了。

  “小时候,我父母经常都不在家,爸爸忙着工作,妈妈也忙着工作。”鹿溪说,“那时候,我大多数衣服都是奶奶帮我挑的,我奶奶眼光可好了,她给我挑的衣服比妈妈挑的都要好看。但有一次妈妈回来给我过生日,带了新裙子,我试穿,穿不上——”

  她微顿,“我才发现,她其实根本不记得我几岁,也不知道我多高。”

  这种细碎的小事贯穿生活日常的每一个细节,以至于鹿溪从不怀疑,假如妈妈没有亲自生下她,大多数时候根本就想不起有这么个女儿。

  “现在想,我也觉得是特别小的小事。”夜风有些凉,鹿溪摸摸鼻尖,“但小时候,会一直忍不住困惑,妈妈到底喜不喜欢我。”

  如果喜欢,为什么不在意。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又表现得很亲昵。

  薄光年轻捏捏她的手:“不是小事。”

  鹿溪一双眼笑成桥:“你在安慰我?我哪有那么脆弱,都过去多少年啦,怎么可能还对现在的我有影响。”

  薄光年看了她一会儿,重新陷入沉默。

  半晌,重新开口道:“你记不记得,我俩刚认识那会儿,我跟你说,父母关系不太好。”

  鹿溪:“记得呀。”

  她记得这男孩跟同年龄的男生完全不一样,寡言少语,一本正经。

  大夏天穿着白色长袖和黑色长裤站在北城的小巷子口,一丝不苟,没有半点儿不体面。

  薄光年“嗯”了一声,低声:“那时候,你很兴奋地跟我说,好巧,你父母的关系也不好。”

  鹿溪睁圆眼:“我哪有很兴奋?”

  薄光年强调:“你说,‘也’。”

  他停住脚步,转过来看她,目光沉静,眼瞳漆黑:“但事实上,你父母关系并不算坏。”

  年少时两家父母虽然认识,但很少见面,连小孩子们都不常见到他们,他也没机会多想。

  现在想起来了,才发现不止如此。

  “你还跟我说,你也不喜欢在大课间下楼做操,不喜欢拉面的最后一口汤,不喜欢坐在教室靠窗的倒数第二排。”薄光年安静地看着她,问,“这些是真的吗?”

  鹿溪舔舔唇:“是真的。”

  “这些是巧合,应该挺多人跟我们一样的……但父母那个。”她垂眼,解释,“我当时总觉得,如果跟你的共同点多一些,你可能就不会像看起来那么孤独了。”

  怎么会有这么孤僻的小孩。

  她忍不住,想跟他说——

  “‘你看,我跟你一样,所以不要推开我哦’。”鹿溪轻声,“我没想骗你的。”

  夜风带起她微卷的长发,薄光年心头微妙的感觉愈发明显,他对自己的身体再一次失去了掌控力,但他知道那不是情.欲。

  他轻声:“我没有怪你。”

  鹿溪握着他的手指,心头莫名一软:“过了零点,今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零一个月的纪念日了。”

  “薄先生。”她仰头看他,眼睛明亮,裙摆微扬,身体前倾,好像下一刻就要冲进他怀里,“我第一次结婚,不知道要怎么庆祝纪念日,之前一年纪念一次,以后我们可以隔三差五,纪念一下三年零六十六天,零八十八天,零一百天。”

  薄光年攥着她柔软的手,与她对视,失笑:“那岂不是要花费很多纸箱和蝴蝶结。”

  他话音刚落。

  身后不远处响起小小的“咻咻”的低哨音。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他微怔,下意识回头看,立马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埋在沙子里的焰火像小炮弹,一枚枚咻咻地拖着尾巴冲向天空。小小的动力装置很敏锐,从他身后不远处那一枚开始引燃,一颗接一颗,以两个人为圆心,接二连三地被点燃。

  “砰”一声轻响,第一枚已经抵达夜空制高处,头顶猛然炸裂出盛大的烟花爆炸声,在广袤黑暗的夜幕中织构出巨大的花团,流星般坠落下来。

  黑夜如同巨大的容器,无人的沙地,寂静的夜,深蓝无边的海洋。

  浪花一波波朝岸上翻涌,星光璀璨,海水撞击礁石,发出沉闷不断的响声。

  “砰”一声响,第二枚烟花在头顶的星空炸开,闪烁着银蓝的光芒,在余光之外裂开成细碎的光点,急速跌落发,仿佛落在海面上。

  鹿溪正仰头看天空,薄光年呼吸一滞,忍不住收回目光,看向她。

  焰火一枚接一枚地升空,接踵在空中炸开,形成巨大的焰火群。

  天还未亮,夜空就已经开始燃烧。

  耳畔声音破空,有一个瞬间,薄光年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

  炽烈燃烧的夜空下,他看着专心致志望着天空的鹿溪,心里排山倒海,觉得她的眼睛比燃烧的天空更加明亮。

  “你看!”鹿溪自己也没想到,这串烟花炸出来竟然能形成这么巨大的花团。

  夜风森凉,焰火炸裂的声音太过巨大,她提高了声音,垫着脚尖在薄光年耳畔,大喊,“是不是很好看!”

  薄光年不自觉地微微躬身,在她耳边道:“是的。”

  很好看。

  星河寂静遥远,她永远与他站在同一边,星空与烟花,海潮与礼堂,霜月与酒吧,都是他们共同见证的存在。

  “我!原本还准备了一首诗给你呢!”烟花炸开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了,她担心他听不清,又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他耳边大叫,“我就这么念给你听!好不好!”

  薄光年失笑:“……好。”

  这家伙。

  就算把音量提高这么多倍,仍然毫无威胁度,也完全不能威慑别人。

  她太可爱了。

  怎么都可爱。

  “我想!”烟花还在继续点燃,盛大明亮的焰火雨里,鹿溪趴在他耳旁大叫,“到空旷的船上!只要说!爱你!”

  薄光年忍不住:“鱼群就会跟着我——”

  鹿溪:“游向陆地!”

  耳畔风声猎猎,不知道她到底准备了多少焰火,放起来没完没了,什么也听不清。

  薄光年低头,吻住她。

  这个吻轻而浅,他揽着她的肩膀,吻得十分珍惜。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住在海岸边的其他人,跟拍错过了一大段,只捕捉到一段接吻镜头,导演扼腕:“不是说好了,这个焰火明天再放吗!”

  这句叹息被焰火的炸裂声掩盖住,并没有传进鹿溪的耳朵。

  海边空气透着凉意,薄光年的唇也有些凉。

  他吻得并不深入,鹿溪亲亲他的下唇,又亲昵地蹭蹭他的下巴,才抬起眼睛:“喜欢这份礼物吗?其实我原本还准备了别的,有一封情书,还有拍立得,还有……”

  焰火仍然没有放完,哪怕离这么近,他仍不能完整听清她说话的内容。

  他轻碰了碰她的唇角,情难自禁,在她脸上也留下一个吻,哑声,热气打在她耳畔的鼓膜:“喜欢。剩下的,先欠着。”

  今天的开心已经够了,剩下的他要留到下一次。

  多高兴几天。

  听到这两个字,鹿溪心下微动,有什么在挠似的,一秒也等不了。

  她等不到烟花放完了。

  “薄光年。”鹿溪看他,纤长得过分的睫毛卷而翘,耳朵发烫,将要移山倒海似的,心跳得快要蹦出嘴巴,紧张又有些兴奋地,小声道,“我喜欢你。”

  薄光年目光专注,低声:“我知道。”

  “那。”她心跳快得不行,夜风将束在脑后的细碎短发又带到了额前,痒痒的,她轻声,“你喜欢我吗?”

  又一枚焰火在头顶轰然炸开。

  细碎的光点如星子一般从空中坠落,这场焰火放得太久,黑夜漫长无边际,永无休止的夏日仿佛要绵延到下一个世纪。

  薄光年微抿着唇,仍然与她对视,却很久没有说话。

  鹿溪满腔期待,嘴上一句话都没有说,眼里却带着点柔软的水汽,写满了:快说呀快说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别想瞒着我啦。

  她一动不动盯着他,明明是自己准备的烟花,内心这一刻却升起一些小小的动摇,害怕这么排山倒海的炸裂声,让她错过心爱的少年的哪怕半句话。

  可薄光年始终没有再开口。

  鹿溪从兴奋到忐忑,到小小的焦灼。

  勇气像一戳就破的气球,他轻轻一戳,吹满的气就迅速散尽,一点儿不剩。

  “为,为什么?”她不解极了,心碎的前一秒,不服输地问,“你不喜欢我吗?”

  薄光年这次没有犹豫:“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不讨厌你。”

  鹿溪不懂:“那,那为什么——”

  她说出口的瞬间就明白了,“不讨厌”跟“喜欢”是两件事,他明明很早之前就说过,是她不信而已。

  鹿溪站在被点亮的星空下,突然觉得自己狼狈极了。

  狼狈之余又有点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在第二天傍晚,叫所有人一起来观看这场焰火。幸好眼下跟拍碍于烟花没有靠近,不然摄像机前的自己,一定比现在可怜一百倍。

  她放开他:“我知道了。”

  手心的热气忽而抽离,薄光年皱眉,直觉不能现在放开她的手。

  他重新捉住她,问:“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鹿溪想把手抽出来,试了试,抽不动。

  她垂下眼睫,嗓子有点哑:“我不明白,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就是为了,为了向外界表现,我们关系很好吗?”

  耳畔烟花炸开的声音尚未休止,刚刚薄光年一直是靠看她口型来辨认内容,现在她一低头,他辨认出的内容就变得断续。

  他忽然有些躁,跟平时的火气或是生气都不太一样,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她说话的内容,好像晚一秒就会错过全世界。

  他凑上前,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你是在问我,为什么跟你表现得这么亲密吗?跟综艺没关系,我做这些事,是因为我想要做。”

  他想要做。

  但他并不喜欢她。

  那说明,是谁都没关系,他只是需要一个情感投射对象。不管当初他遇到的是谁,娶的是谁,都会像现在一样,接吻,上床,哄她,永远不忘记给她带礼物,亲昵地抵着额头叫对方小名。

  鹿溪本来不想哭,现在眼眶里的热气有点憋不住。

  她躲开他的额头:“好了,我知道了。”

  薄光年觉得不对劲,不肯放开她:“你真的知道了吗……你在难过?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啊!那我难过很奇怪吗?”

  这人真是烦死了她不够狼狈吗为什么一直问一直问,鹿溪想推开他又推不开,周围没有别人,跟拍远远地拍两个人的剪影,以为他们在亲亲抱抱。

  “可是喜欢我的人很多。”焰火的声音终于渐渐小了下去,时间掐得很准,夏日四点多,远处海边的天空开始泛起小小的鱼肚白。

  薄光年妄图跟她讲道理,“粉丝,同学,还有高中时你也见过的那些往我抽屉里塞情书的人,他们都说喜欢我,难道每一个人我都要喜欢吗?”

  鹿溪放弃挣扎,抽出一只手迅速擦掉不争气地滚出眼眶的泪珠:“所以在你心里,我跟那些人是一样的。”

  她怎么突然哭了。

  薄光年心里一慌,被火烧到似的,但旋即就稳住。

  他皱眉:“不一样啊,那些人很讨厌,可是你不讨厌。”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鹿溪忽然感到疲惫,不想再跟他争辩。

  薄光年看着她,胸口发闷,顾不上去想缘由,下意识伸手,用拇指擦她脸上没擦干净的眼泪,哑声:“为什么要哭。”

  鹿溪没有力气了,垂着头,问什么说什么:“不知道,我忍不住。”

  一想到如果当初没跟他结婚,现在跟他站在一起的就会是另外一个不知道是哪家的名媛千金,用同样的姿态和方式,跟他发生后续一系列所有的事,她就觉得非常窒息。

  甚至已经在脑子里构想出了他投资别人公司、帮别人整理融资资料、跟别人上床、给别人做饭的画面。

  他在她脑子里出了一个巨大的轨。

  薄光年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抿唇:“你看起来很难过。”

  比跟景宴分手时,还要难过。

  是因为他吗?

  可是,为什么。他不跟她谈恋爱,也会让她这么不开心吗?

  “是的,我很难过,因为你是一个傻子。”鹿溪喃喃自语,“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趁他皱眉,她拽开他的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反正喜不喜欢什么的,对你来说也根本就不重要。”

  她说,“反正,从头到尾,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在想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鹿鹿子:擦干眼泪,面无表情地抱着恐龙爬起来,坚强地走掉。

  鹿鹿子:这个男人不能要了。

  1我想,到空旷的海上/只要说:爱你/鱼群就会跟着我/游向陆地。——顾城《分别的海》

  又到了我喜欢的剧情,抽一些红包子庆祝一下,苍蝇搓手咦嘻嘻嘻-3-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蘑菇酱36瓶;姜梧5瓶;桃子、倾颜、小白乖不乖、潇雅、过期矣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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