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有多么想念她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遍，是不是就能挽回那些遗憾。”
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不是你们人类最喜欢的命题吗？”
雨落在暗身上，却没有浸湿他身上任何一处。
“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阻止遗憾发生。”
司诺没有回应，或许他根本已不在意暗的存在，只是默默地往窗户的方向望进去。
他看见自己正在与父亲争吵。
屋内。
简父坐在沙发上，桌上摆着两瓶空啤酒，手里拿着一瓶，郁闷地喝着。
简聿走过来，收拾空瓶，看了父亲一眼，顺带伸手想将他手里的酒拿走。
“别再喝了。”
简父不听劝，不悦的将儿子的手挥开。
“你别管那么多！”
“我是为了你好！”简聿实在是忍无可忍，自从回老家办完奶奶的丧礼回来后，父亲已经好一阵子都这样，一到假日就喝酒消愁，什么也不干。
简父瞥了简聿一眼，又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低沉沉的说“当初要不是因为你们母子俩，我也不需要离开老家，你知道那些亲戚还有镇里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不孝，为了女人抛弃了老母亲。”
“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说的话？之前我们也想过办法说服奶奶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在奶奶生病的时候，妈也打算要辞职回去照顾她，是奶奶坚持拒绝，我们都很爱奶奶，她也同样爱着我们，替我们着想，这些不会因为外人说什么而改变，还是你所谓的孝顺其实都是要做给别人看的？”
简聿一鼓作气把这些日子的不满都表达出来，他理解父亲怀有遗憾，但也希望他可以赶紧振作起来。
没想到这番话却踩到父亲的底线。
“这是一个做儿子该跟父亲说的话吗？”简父恼羞成怒，起身指着简聿咆哮。
“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简聿直视父亲，不屈不挠。
“你！”简父气不过，激动之下举起手要往简聿脸上挥去，手却停在半空中。
这时，一旁传来一声大喊。
“简聿！”
那是简聿的母亲，她连忙上前将简聿拉开，回头看了简父一眼，简父这才压抑住怒气，将头撇过去，沉默不已。
母亲低声对简聿说“你爸心情不好，你就别再惹他生气。”
即便母亲出面相劝，简聿仍无法消气，甩开母亲的手往外走去。
简聿推开门走到屋外。
司诺就站在院子里，在幻金的屏蔽下，简聿并看不见他。
原来，自己那个时候看起来是这么不成熟，不懂事。
雨越来越大，简聿站在雨中，任自己被淋湿。
司诺将目光从简聿身上移开，往门的方向望去，因为他知道母亲会从屋里走出来。
果不其然，母亲拿了一把伞走出来，到简聿身旁替他撑着。
母亲的样貌映在司诺眼中，因为血统的关系，她拥有淡褐色的眼睛，深邃的轮廓，尽管儿子即将要成年，岁月在她脸上也留下痕迹，可她看起来仍美丽动人。
在成为列车长漫长的日子里，母亲的模样深埋在被遗忘的记忆中，而这一刻，司诺看着就站在他面前的母亲，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念她。
“别站在这淋雨。”母亲温柔的说，“进去吧。”
即便司诺知道这句话不是对现在的他说的，但他仍无法控制心底强烈的情绪涌出。
那是悔恨与自责。
如果他当时听母亲的话，和她一起回屋里，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其实也不能怪你。”暗走到司诺身边，看着简聿，“那个时候，你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司诺没说话，将目光移到简聿身上。
“我不想进去。”少年赌气的说，“我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屋子里，反正他看到我也只会心情更差而已。”
本来以为母亲会继续劝他，却没想静默了半晌后，母亲却道“好吧，你不想进屋里，那也别站在这淋雨，我开车载你出去晃晃。”
简聿转头看见母亲对他微笑，心头一股暖意涌上，他最爱妈妈的一点，就是她那温柔的笑容，总是能够像万灵药一样，抚平任何伤口。
“好。”简聿答应母亲的提议。
不，拒绝她！——司诺差点就要喊出声音。
“需要我帮你吗？”暗说着，突然向简聿伸出手，司诺几乎是下意识地出手阻止，他抓住暗的手腕，手中凝聚一股金色光芒。
两人僵持了几秒，暗无所谓似的甩开司诺的手，“你宁愿继续过着后悔的人生？”
司诺愤怒的瞪着暗，双眼泛着血丝，无法掩饰眼神里的纠结与痛苦。
另一边，简聿与母亲走向车库，两人上了车。
同时，暗带着轻蔑瞥了司诺一眼，转身化作一缕黑丝窜进车内，司诺也立刻追上。
车子在街道上行驶。
简母开车，简聿坐在副驾上。司诺与暗出现在后座，当然，没人可以看见他们。
见简聿依然有些闷闷不乐，简母伸手过去揉了揉儿子的头，“笑一个嘛，笑一个给妈妈看看。”
简聿皱了皱眉头，声音低低的问“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爸把责任都怪在我们身上。”
母亲手握着方向盘，视线放在前方，轻叹了一口气。
“你爸当时为了我，放弃了很多东西。”母亲幽幽的说，“我也不顾你外公的反对，硬是要嫁给他，可现实就是，热恋的温度会过去，每当遇到生活压力，或者不顺心的事时，我们都会问自己，当时那样做真的值得吗？如果能再来一次，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简聿看着母亲的侧脸，静静地听着。
“我也问过你爸这个问题，你猜他回答我什么。”
简聿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他说会。”母亲轻柔地笑着，“他说，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就不会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
闻言，简聿有些讶异，“他真的那么说？”
“嗯。”母亲理所当然地回答，“小聿，我们都以你为骄傲。你要相信你爸，他其实很爱我们，只是不管是他或我都一样，我们都期望过人生不是单选题，却发现这张试卷填了答案就无法涂改，不管最后考了几分都得接受。”
“那如果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是不是就能考满分了？”简聿突然问出口，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想这么问。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他身后的是司诺透过幻金操控，促使简聿提问的。
这是司诺想问的问题。
简母稍稍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简聿会这么问，随即便笑开来。
“真不愧我是我儿子，连问问题都这么有深度。”
被夸奖的简聿红了脸，每次被妈妈称赞都会感到害羞。
没想下句话母亲却反问“不过，人生为什么一定要满分？”
不管是简聿或司诺，没有谁想到母亲会如此回覆。
“这张试卷的意义在于，你错过，所以才更懂得珍惜下一个答题机会，答错一题，仍然要笑着继续作答，这就是我的人生哲学。”
司诺红了眼眶。
是啊，他早该想到，妈妈一定会这么说。
车子在十字路口前停下，等待红灯。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可以阻止悲剧发生。”暗提醒道。
那声音仿佛魔爪，抓住司诺的心脏。
司诺望向前方。
就是这里，他人生中的死亡交叉口。
红灯正在倒计时。
司诺攥紧了拳头，突然开口。
“如果我阻止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那么我与我的家人就会继续在这里生活，不会回到老家，也不会遇见葛唯。”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暗勾起笑容。
“没错，选择让母亲活下来，或者遇见那个女孩，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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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不是你们人类最喜欢的命题吗？”
雨落在暗身上，却没有浸湿他身上任何一处。
“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阻止遗憾发生。”
司诺没有回应，或许他根本已不在意暗的存在，只是默默地往窗户的方向望进去。
他看见自己正在与父亲争吵。
屋内。
简父坐在沙发上，桌上摆着两瓶空啤酒，手里拿着一瓶，郁闷地喝着。
简聿走过来，收拾空瓶，看了父亲一眼，顺带伸手想将他手里的酒拿走。
“别再喝了。”
简父不听劝，不悦的将儿子的手挥开。
“你别管那么多！”
“我是为了你好！”简聿实在是忍无可忍，自从回老家办完奶奶的丧礼回来后，父亲已经好一阵子都这样，一到假日就喝酒消愁，什么也不干。
简父瞥了简聿一眼，又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低沉沉的说“当初要不是因为你们母子俩，我也不需要离开老家，你知道那些亲戚还有镇里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不孝，为了女人抛弃了老母亲。”
“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说的话？之前我们也想过办法说服奶奶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在奶奶生病的时候，妈也打算要辞职回去照顾她，是奶奶坚持拒绝，我们都很爱奶奶，她也同样爱着我们，替我们着想，这些不会因为外人说什么而改变，还是你所谓的孝顺其实都是要做给别人看的？”
简聿一鼓作气把这些日子的不满都表达出来，他理解父亲怀有遗憾，但也希望他可以赶紧振作起来。
没想到这番话却踩到父亲的底线。
“这是一个做儿子该跟父亲说的话吗？”简父恼羞成怒，起身指着简聿咆哮。
“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简聿直视父亲，不屈不挠。
“你！”简父气不过，激动之下举起手要往简聿脸上挥去，手却停在半空中。
这时，一旁传来一声大喊。
“简聿！”
那是简聿的母亲，她连忙上前将简聿拉开，回头看了简父一眼，简父这才压抑住怒气，将头撇过去，沉默不已。
母亲低声对简聿说“你爸心情不好，你就别再惹他生气。”
即便母亲出面相劝，简聿仍无法消气，甩开母亲的手往外走去。
简聿推开门走到屋外。
司诺就站在院子里，在幻金的屏蔽下，简聿并看不见他。
原来，自己那个时候看起来是这么不成熟，不懂事。
雨越来越大，简聿站在雨中，任自己被淋湿。
司诺将目光从简聿身上移开，往门的方向望去，因为他知道母亲会从屋里走出来。
果不其然，母亲拿了一把伞走出来，到简聿身旁替他撑着。
母亲的样貌映在司诺眼中，因为血统的关系，她拥有淡褐色的眼睛，深邃的轮廓，尽管儿子即将要成年，岁月在她脸上也留下痕迹，可她看起来仍美丽动人。
在成为列车长漫长的日子里，母亲的模样深埋在被遗忘的记忆中，而这一刻，司诺看着就站在他面前的母亲，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念她。
“别站在这淋雨。”母亲温柔的说，“进去吧。”
即便司诺知道这句话不是对现在的他说的，但他仍无法控制心底强烈的情绪涌出。
那是悔恨与自责。
如果他当时听母亲的话，和她一起回屋里，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其实也不能怪你。”暗走到司诺身边，看着简聿，“那个时候，你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司诺没说话，将目光移到简聿身上。
“我不想进去。”少年赌气的说，“我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屋子里，反正他看到我也只会心情更差而已。”
本来以为母亲会继续劝他，却没想静默了半晌后，母亲却道“好吧，你不想进屋里，那也别站在这淋雨，我开车载你出去晃晃。”
简聿转头看见母亲对他微笑，心头一股暖意涌上，他最爱妈妈的一点，就是她那温柔的笑容，总是能够像万灵药一样，抚平任何伤口。
“好。”简聿答应母亲的提议。
不，拒绝她！——司诺差点就要喊出声音。
“需要我帮你吗？”暗说着，突然向简聿伸出手，司诺几乎是下意识地出手阻止，他抓住暗的手腕，手中凝聚一股金色光芒。
两人僵持了几秒，暗无所谓似的甩开司诺的手，“你宁愿继续过着后悔的人生？”
司诺愤怒的瞪着暗，双眼泛着血丝，无法掩饰眼神里的纠结与痛苦。
另一边，简聿与母亲走向车库，两人上了车。
同时，暗带着轻蔑瞥了司诺一眼，转身化作一缕黑丝窜进车内，司诺也立刻追上。
车子在街道上行驶。
简母开车，简聿坐在副驾上。司诺与暗出现在后座，当然，没人可以看见他们。
见简聿依然有些闷闷不乐，简母伸手过去揉了揉儿子的头，“笑一个嘛，笑一个给妈妈看看。”
简聿皱了皱眉头，声音低低的问“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爸把责任都怪在我们身上。”
母亲手握着方向盘，视线放在前方，轻叹了一口气。
“你爸当时为了我，放弃了很多东西。”母亲幽幽的说，“我也不顾你外公的反对，硬是要嫁给他，可现实就是，热恋的温度会过去，每当遇到生活压力，或者不顺心的事时，我们都会问自己，当时那样做真的值得吗？如果能再来一次，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简聿看着母亲的侧脸，静静地听着。
“我也问过你爸这个问题，你猜他回答我什么。”
简聿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他说会。”母亲轻柔地笑着，“他说，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就不会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
闻言，简聿有些讶异，“他真的那么说？”
“嗯。”母亲理所当然地回答，“小聿，我们都以你为骄傲。你要相信你爸，他其实很爱我们，只是不管是他或我都一样，我们都期望过人生不是单选题，却发现这张试卷填了答案就无法涂改，不管最后考了几分都得接受。”
“那如果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是不是就能考满分了？”简聿突然问出口，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想这么问。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他身后的是司诺透过幻金操控，促使简聿提问的。
这是司诺想问的问题。
简母稍稍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简聿会这么问，随即便笑开来。
“真不愧我是我儿子，连问问题都这么有深度。”
被夸奖的简聿红了脸，每次被妈妈称赞都会感到害羞。
没想下句话母亲却反问“不过，人生为什么一定要满分？”
不管是简聿或司诺，没有谁想到母亲会如此回覆。
“这张试卷的意义在于，你错过，所以才更懂得珍惜下一个答题机会，答错一题，仍然要笑着继续作答，这就是我的人生哲学。”
司诺红了眼眶。
是啊，他早该想到，妈妈一定会这么说。
车子在十字路口前停下，等待红灯。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可以阻止悲剧发生。”暗提醒道。
那声音仿佛魔爪，抓住司诺的心脏。
司诺望向前方。
就是这里，他人生中的死亡交叉口。
红灯正在倒计时。
司诺攥紧了拳头，突然开口。
“如果我阻止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那么我与我的家人就会继续在这里生活，不会回到老家，也不会遇见葛唯。”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暗勾起笑容。
“没错，选择让母亲活下来，或者遇见那个女孩，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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