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我不能
苏伊王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
那是葛唯临时想到的逃生办法——她让啾里溜走，变成侍女去找苏伊，告诉他王后有紧急事件要找他，爱妻的苏伊当然立刻赶来，只是连葛唯也没料想到会误打误撞让苏伊王听见这番话。
后来，苏伊王唤来守卫长将洛塔带走，命令他将她关进牢中，葛唯犹豫之下，还是决定从衣橱里出来，不过苏伊王看见她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大概是因为他在外面听见房间里有其他人在，所以不意外葛唯会出现，但也有可能是因受到太大的打击，已无法对任何事作出反应。
洗刷罪嫌的葛唯被送回房间，苏伊说等到他弄清楚实情之后，会给葛唯一个公道的解释，在那之前请她先在房间里等待。
这件事情并没有流传出去，苏伊支开了所有仆人以及守卫，十四楼监牢中的讯问室，只有负责看守的守卫长文森，以及苏伊与洛塔。
两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必须得隔着这张桌子面对面。
度过了有如永恒的沉默，苏伊终于开口。
“给我一个你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洛塔没有去看苏伊，面容憔悴的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明明她看起来柔弱到不像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也因如此，苏伊至今还无法接受。
可是，他知道这是事实。
他甚至已经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是因为库可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吗？”
闻言，洛塔身形一僵，猛然睁大了眼，愣愣地抬起头，对上苏伊的目光。
他的表情是那么的难过、失望。
“你已经知道了？”这是洛塔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
苏伊闭上眼，尝试寻找冷静下来的方式。
你必须接受事实。
“我知道，而且，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他睁眼，但这回没再去看着对方，“那个时候”
久到已经让人想不起来的时候。
“我见到库可与你单独见面，虽然没听见你们在说什么，但我看见你一直哭。”苏伊的语气平淡，那是一种被逼到极限的淡然，“当时的我被爱冲昏头，还以为你跟库可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记忆回溯，那时的情绪也跟着涌上。
对，他居然嫉妒他弟弟，因为那个女孩从来没在他面前那样哭过。
苏伊不禁恶毒的嘲笑自己根本是个傻子。
“就在那之后，我回到库可的房间，想等他回来的时候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然后，我发现他书房的门没关。”
事实上，库可时常忘记关门，通常苏伊如果看见就会主动替他关上，因为他知道他弟弟总是会在里面偷偷捣鼓一些有的没的——会惹他们父王生气的那些事情。
一般而言，苏伊不会去动库可的东西，可是在那天，苏伊却被情绪驱使，反常的进入书房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他认为那两人之间有什么事瞒着他。
果然，事实证明是有的。
“我发现库可调查你的那些资料，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并非公爵夫妇的亲生女儿。”
真相让苏伊痛恨自己。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不信任自己的弟弟——因为一个女人，那一刻，他发誓，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然而，他却没做到。
“你知道，却什么都没说。”洛塔的声音是模糊的，视线也是。
“因为我爱你！”
苏伊咆哮。
“管他的血统纯正，管他的皇室责任！我爱你，所以不管你是谁我都会娶你。”他的心好痛，“难道这样不够吗？”
苏伊难受的用双手按着额头，把半张脸遮住。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事”他无力地说，“你明明知道库可根本不会伤害你，他怎么可能去伤害任何人？”
“因为我爱你。”
洛塔环抱着自己，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冷。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一丝情绪。
这些话，在她心里像留声机一样重复播放，已经好久，好久。
“你这是在践踏我对你的信任。”
面对他的指控，她还是重复那句话。
“我是为了你。”
两人陷入沉默的拉扯。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苏伊让理性压抑自己，让自己戴上平静的面具。
“心脏在哪里？”他问。
洛塔眼神空洞的望着别处，顿了一会儿终于坦承，“在康普楞。”
苏伊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他起身，准备结束这段谈话。
“等本王把心脏拿回来之后，再处置你。”
在心里的某部分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无法现在就面对事实的借口。
正当苏伊转身要离开时，洛塔却喊住他。
“苏伊，你不会爱我了吗？”
她带着最后一丝渴求，多么希望他可以否定自己。
然而，他却连看都没她一眼。
“我不能。”
…
库可独自在坦嘉的书房与他面对面坐着。
关于城主支开侍卫这件事，倒让他蛮意外的，不过这显然说明一点——他不再是囚犯，而是代表第一国境的王子。
想到这里，库可就觉得胃疼。
外交什么的，他哪里懂一点皮毛？
紧张驱使他不时转头往窗外望去，幻梦号依然挂在天边，这让他能比较放松。
“专心点。”耳机里传来司诺的声音，“别老往这里看，拿出王子的气势。”
库可感觉司诺就在身后拍了他一把，不知不觉挺直了腰杆。
他说的没错，难得一次——希望也是唯一次以王子的身份与他国元首会面，他不能丢脸。
于是，库可有模有样的推了推眼镜，露出他自认最自信的笑容。
不过，在坦嘉眼里看起来妥妥是在傻笑。
这个王子，跟他想像的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坦嘉清了清嗓子，“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得知你来这里的消息？”
库可点点头，见坦嘉不疾不徐的拿出一个圆盘状的物体，摆到两人之间的桌上。
“那是什么？”库可伸长脖子一瞧，眼尖的他其实一下子就认出那是一种通讯器，只不过他没说。
“我之所以会知道，是有人提前告知我的，那个人现在在第一国境里。”
闻言，库可眨了眨眼，也就是说有间谍？
“恕我无法告诉你那个人在那边是什么身份。”坦嘉说，“因为我也不知道。”
他双手交握摆在腹部，除了理性与严肃，库可想不出第三种形容这个人的方式。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本来应该要是涅槃之城的城主。”
“……什么？”
库可张着嘴，惊讶全写在脸上。
“我不是城主的最佳人选，事实是，到现在我都还只是个代理城主。”坦嘉伸手按着在胸口的位置，“我想你们应该也一样，身为元首必须贡献出自己的心石，我的年纪大了，并不适合作为继位者，但那个时候，上一届的元首与议会做出决定——我们要复仇，曾经被夺走的一切，我们要你们付出代价。”
他顿了顿，继续说“于是，他们派遣原本应该继任城主的人选，去开辟通往下方世界的道路，因为，那位继承者拥有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力量，或许可以熬过那层厚云，或许可以颠覆你们的国境。”
坦嘉转头望向窗外，“我不晓得你有没有发现，越远离树干的中心，云层会越薄。当时由继承者带领一支队伍朝着天际出发，然后，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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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刷罪嫌的葛唯被送回房间，苏伊说等到他弄清楚实情之后，会给葛唯一个公道的解释，在那之前请她先在房间里等待。
这件事情并没有流传出去，苏伊支开了所有仆人以及守卫，十四楼监牢中的讯问室，只有负责看守的守卫长文森，以及苏伊与洛塔。
两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必须得隔着这张桌子面对面。
度过了有如永恒的沉默，苏伊终于开口。
“给我一个你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洛塔没有去看苏伊，面容憔悴的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明明她看起来柔弱到不像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也因如此，苏伊至今还无法接受。
可是，他知道这是事实。
他甚至已经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是因为库可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吗？”
闻言，洛塔身形一僵，猛然睁大了眼，愣愣地抬起头，对上苏伊的目光。
他的表情是那么的难过、失望。
“你已经知道了？”这是洛塔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
苏伊闭上眼，尝试寻找冷静下来的方式。
你必须接受事实。
“我知道，而且，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他睁眼，但这回没再去看着对方，“那个时候”
久到已经让人想不起来的时候。
“我见到库可与你单独见面，虽然没听见你们在说什么，但我看见你一直哭。”苏伊的语气平淡，那是一种被逼到极限的淡然，“当时的我被爱冲昏头，还以为你跟库可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记忆回溯，那时的情绪也跟着涌上。
对，他居然嫉妒他弟弟，因为那个女孩从来没在他面前那样哭过。
苏伊不禁恶毒的嘲笑自己根本是个傻子。
“就在那之后，我回到库可的房间，想等他回来的时候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然后，我发现他书房的门没关。”
事实上，库可时常忘记关门，通常苏伊如果看见就会主动替他关上，因为他知道他弟弟总是会在里面偷偷捣鼓一些有的没的——会惹他们父王生气的那些事情。
一般而言，苏伊不会去动库可的东西，可是在那天，苏伊却被情绪驱使，反常的进入书房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他认为那两人之间有什么事瞒着他。
果然，事实证明是有的。
“我发现库可调查你的那些资料，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并非公爵夫妇的亲生女儿。”
真相让苏伊痛恨自己。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不信任自己的弟弟——因为一个女人，那一刻，他发誓，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然而，他却没做到。
“你知道，却什么都没说。”洛塔的声音是模糊的，视线也是。
“因为我爱你！”
苏伊咆哮。
“管他的血统纯正，管他的皇室责任！我爱你，所以不管你是谁我都会娶你。”他的心好痛，“难道这样不够吗？”
苏伊难受的用双手按着额头，把半张脸遮住。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事”他无力地说，“你明明知道库可根本不会伤害你，他怎么可能去伤害任何人？”
“因为我爱你。”
洛塔环抱着自己，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冷。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一丝情绪。
这些话，在她心里像留声机一样重复播放，已经好久，好久。
“你这是在践踏我对你的信任。”
面对他的指控，她还是重复那句话。
“我是为了你。”
两人陷入沉默的拉扯。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苏伊让理性压抑自己，让自己戴上平静的面具。
“心脏在哪里？”他问。
洛塔眼神空洞的望着别处，顿了一会儿终于坦承，“在康普楞。”
苏伊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他起身，准备结束这段谈话。
“等本王把心脏拿回来之后，再处置你。”
在心里的某部分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无法现在就面对事实的借口。
正当苏伊转身要离开时，洛塔却喊住他。
“苏伊，你不会爱我了吗？”
她带着最后一丝渴求，多么希望他可以否定自己。
然而，他却连看都没她一眼。
“我不能。”
…
库可独自在坦嘉的书房与他面对面坐着。
关于城主支开侍卫这件事，倒让他蛮意外的，不过这显然说明一点——他不再是囚犯，而是代表第一国境的王子。
想到这里，库可就觉得胃疼。
外交什么的，他哪里懂一点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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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库可有模有样的推了推眼镜，露出他自认最自信的笑容。
不过，在坦嘉眼里看起来妥妥是在傻笑。
这个王子，跟他想像的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坦嘉清了清嗓子，“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得知你来这里的消息？”
库可点点头，见坦嘉不疾不徐的拿出一个圆盘状的物体，摆到两人之间的桌上。
“那是什么？”库可伸长脖子一瞧，眼尖的他其实一下子就认出那是一种通讯器，只不过他没说。
“我之所以会知道，是有人提前告知我的，那个人现在在第一国境里。”
闻言，库可眨了眨眼，也就是说有间谍？
“恕我无法告诉你那个人在那边是什么身份。”坦嘉说，“因为我也不知道。”
他双手交握摆在腹部，除了理性与严肃，库可想不出第三种形容这个人的方式。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本来应该要是涅槃之城的城主。”
“……什么？”
库可张着嘴，惊讶全写在脸上。
“我不是城主的最佳人选，事实是，到现在我都还只是个代理城主。”坦嘉伸手按着在胸口的位置，“我想你们应该也一样，身为元首必须贡献出自己的心石，我的年纪大了，并不适合作为继位者，但那个时候，上一届的元首与议会做出决定——我们要复仇，曾经被夺走的一切，我们要你们付出代价。”
他顿了顿，继续说“于是，他们派遣原本应该继任城主的人选，去开辟通往下方世界的道路，因为，那位继承者拥有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力量，或许可以熬过那层厚云，或许可以颠覆你们的国境。”
坦嘉转头望向窗外，“我不晓得你有没有发现，越远离树干的中心，云层会越薄。当时由继承者带领一支队伍朝着天际出发，然后，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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